秋月慌忙用手背抹了眼淚,扶著膝蓋起身。
蘇卿卿讓吉祥給她搬了繡墩兒,“說說你們府上的事,將軍死了之后,你們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
秋月才抹掉的淚又落了下來。
“我們將軍是一年前戰死沙場的,將軍走了沒有一個月,老爺便將周姨娘扶正。
以前老爺疼愛二小姐,可自從將軍出事,老爺......就好像二小姐不是他親生女兒一樣,不聞不問的。
哪怕是三小姐縷縷欺負二小姐,老爺也從來不管。”
“你們沒有找將軍之前的舊部求救嗎?”吉祥忍不住插話。
蘇卿卿看著秋月,心里刀割似的。
“當然要找,他們那麼往死里作踐二小姐,豈能不找。
可......
不等我們找呢,有幾個將軍先前的舊部便要麼橫死沙場要麼因故入獄。
有些與將軍交好的,但凡我們找上一家,那人必定跟著就要出事。
后來,二小姐發現,有人暗中盯著我們呢。
我們就像是被撒出去的誘餌,誰找上我們或者我們找上誰,就有人順藤摸瓜把這人給收拾了。
如此,我們還哪敢再去麻煩別人。”
蘇卿卿壓著顫抖的聲音,“無一幸免嗎?”
秋月點頭,哭道:“奴婢知道的幾個,劉將軍,三哥,趙老七,王胖子,蘇副將,趙參將,都沒了。”
蘇卿卿只覺得一股惡氣直撲天靈蓋,沖的她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栽過去。
人是沒有栽過去,可一口血涌了上來。
“公主!”
蘇卿卿忽的吐血,嚇得吉祥脫口叫了她原先的稱呼,撲了過去。
秋月也嚇了一跳。
屋里,容闕眉心緊促,手指緊緊的捻了一下。
蘇卿卿擺開吉祥,“我沒事。”
抹掉嘴角的血,蘇卿卿朝秋月道:“這些,都死了還是有在牢里的。”
秋月就道:“三哥,王胖子,趙參將在天牢,聽說是下個月問斬,其他的......都死了。”
蘇卿卿拳頭狠狠一捏。
都死了!
這些,都是隨她出生入死的兄弟!
都死了!
死了!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讓蘇卿卿面目猙獰。
緩緩合眼,她下顎微揚,眼淚順著臉頰落下,流到脖頸處,滾燙又刺骨。
半晌,蘇卿卿顫抖著吁出一口氣,睜眼朝秋月道:“鎮寧侯府的世子呢?”
秋月紅著眼道:“鎮寧侯因圈地貪墨被抄家革爵,合家流放去滇北。”
“那玉貴妃......”
“玉貴妃自縊宮中。”
饒是蘇卿卿再怎麼鐵骨錚錚,也經不住這樣的挖心之痛。
蘇靜禾與鎮寧侯府的世子有婚約,若是她沒有出事,明年九月份大約就是婚期。
她與靜禾喪母早,她又出征不在家,宮里的玉貴妃,鎮寧侯的長女,鎮寧侯府世子的嫡親姐姐,在進宮前,總是對靜禾百般照拂。
后來她進宮了侍奉陛下,雖不能如以前那般細致的照顧靜禾,可到底還是時常關心。
現在......
所有與她親近的人,都不得善終!
蘇卿卿張著嘴,想要深呼吸上一口氣,可這口氣卻怎麼都嘆不上來。
“那......蘇云云呢?”
蘇云云,蘇家的三小姐,姨娘周氏的親生女兒。
“三小姐得了太后娘娘青眼,說是要給二殿下做側妃。”提起蘇云云,秋月咬牙切齒。
莫說蘇卿卿這個當事人。
便是吉祥,緊緊是聽秋月講述,都氣的跳腳大罵,“這什麼王八蛋人家啊!”
第26章 利益
秋月說得那些事令蘇卿卿心痛如焚。
等到要了解的那些基本都了解完,遣退了秋月和吉祥,蘇卿卿抱腿怔怔坐在床榻上。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容闕從內室出來,走到蘇卿卿面前,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只可惜蘇卿卿現在心里像是裹了一團火,尤其容闕還是這大燕朝執掌生殺大權的人的兒子!
眼皮未動,不理不睬,已經是蘇卿卿對容闕最大的友好了。
容闕等了一會兒,見蘇卿卿分毫不動,下垂的手緊緊捏了一下拳,旋即霍的出手,一把捏了蘇卿卿的下顎,迫使她抬頭。
蘇卿卿抬眼,直視容闕。
原本嫵媚的眼睛,眼底血絲密布,通紅一片,那殺氣令人望一眼便生出寒意。
容闕捏著蘇卿卿的下顎,手不禁用力。
可能是這份切實存在的疼將蘇卿卿從心頭的痛中拔回至現實,她盯著容闕,“你們大燕國的皇帝,真是明君!”
譏諷嘲謔達到極致,其中蘊含的憤怒幾乎若烈火,她嘴角還有已經凝固的血跡,讓人看著觸目驚心。
容闕捏著蘇卿卿下顎的手,不由得輕輕顫了一下,旋即,他微晃的心思被撥至一旁,滿目冰冷望著蘇卿卿,“你為什麼對我朝蘇將軍的事情這麼感興趣!”
蘇卿卿瞪著容闕,一言不發。
容闕有些失了耐心,冷笑一聲,“你要明白,你在這里,是依附于本王的。”
蘇卿卿咄咄望著容闕,這位皇室太子,“依附?呵!你未免也太過自信了!我依附于你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從召國來這里!”
容闕眼睛微瞇,精光一閃而過,他涼聲道:“只有一件?若無本王的庇佑,你在大燕國不知要死的多慘,榮陽公主,太過自信的人,未免是你。”
“是嗎?那......”
容闕明明捏著蘇卿卿的下顎,他分明是用了極大的力氣,可蘇卿卿硬是在他不松手的情況下,緩緩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