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端起來,喝了一日氣。
眉頭皺了皺。
又喝一日。
這茶泡的哪好喝了?
還沒元公公泡的好呢。
皇上眸光從手中茶湯上移到謝柏庭和蘇棠臉上,十分懷疑某女婿給他女兒的茶里加的是愛意,給他這個岳父茶里加的是恨意。
皇上對茶極其挑剔,喝了一日就放下了,又等了片刻,吳嬤嬤就被押了進來。
吳嬤嬤已經知道她弄丟蘇棠給夏貴妃的舒痕膏,皇上要杖斃她的事,而且夏貴妃保都保不住她。
看到蘇棠,吳嬤嬤恨的咬牙切齒,“靖南王世子妃,分明是你派人把藥膏給偷了回去,你忘恩負義,不想給藥膏給夏貴妃不給便是,用這樣的下作手段坑害我,你不得好……”
“死”字還沒有從喉嚨里滾出來,就被公公拿東西堵住了嘴,剩下的話只成了“嗚嗚”聲。
皇上臉色鐵青,“還杵在這里做什麼,拖下去杖斃!”
兩押人的公公沒想到吳嬤嬤敢當著皇上的面咒蘇棠,嚇的趕緊把吳嬤嬤拖出去,情急之下,吳嬤嬤刮掉了只鞋都顧不上。
本來夏貴妃還想最后求求皇上,吳嬤嬤這一通斥責咒罵,夏貴妃哪還敢張嘴,皇上瞥眼過來,夏貴妃還得和吳嬤嬤撇清干系,“皇上息怒,臣妾從未這樣想過……”
她的聲音被“啪啪”板子上和吳嬤嬤的慘叫聲給蓋了過去。
那慘絕人寰的叫聲不絕于耳的傳來,聽得夏貴妃臉上像是覆了一層寒霜。
宮人沒有捂著吳嬤嬤的嘴,吳嬤嬤的慘叫聲一聲比一個凄厲后,漸漸的低了下來,然后就只剩下板子聲,沒聽到她的叫聲了。
等板子聲也停了,一公公進來,回稟道,“已將吳嬤嬤杖斃了。”
夏貴妃云袖下的手,修長的指甲掐進肉里,元公公擺了下手,公公就退下了。
夏貴妃強忍住才沒有氣的渾身顫抖,吳嬤嬤跟了十六年,對她忠心耿耿,就因為一盒藥膏,就被杖斃,夏貴妃一日銀牙沒險些咬碎掉。
她望著蘇棠,冰冷著眸子,一字一頓道,“本宮派人隨你回靖南王府取藥膏。”
蘇棠道,“不必,藥膏我帶來了。”
蘇棠手一伸,半夏就把藥膏送上。
蘇棠把藥膏遞給皇上,道,“沒什麼事,那兒臣就先回去了。”
“對了,夏貴妃買藥膏的一萬兩,兒臣不能收,就捐給東南那些飽受災情折磨的難民吧,毓陽郡主出宮一回就傷了臉,運氣實在是差了些,要多積德行善。”
皇上,“……”
元公公,“……”
夏貴妃臉都氣綠了。
蘇棠把夏貴妃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盡收眼底。
買藥膏的錢,她不能收,可不代表她夏貴妃就能不掏這筆錢了,她就是便宜那些難民,也不會讓她夏貴妃占到丁點兒的便宜。
不是讓皇上替她腹中胎兒積福麼,自已造那麼多孽,該好好懺悔,免得哪天報應到她一雙兒女身上。
福了福身,蘇棠施施然退下。
出了御書房,蘇棠就要離開,卻被謝柏庭抓住了手,在她耳邊低語了兩句,蘇棠眼睛眨巴好幾下。
兩人在殿外耽擱了小會兒,夏貴妃就出來了,看到蘇棠和謝柏庭沒走,那臉色難看的,要是眼神能殺人,蘇棠這會兒鐵定千瘡百孔了。
夏貴妃攥緊拳頭,頭也不回的走了,只是從蘇棠身邊路過的時候,嗅到一縷若有似無的清香。
夏貴妃走后,蘇棠和謝柏庭也離開御書房,走遠了些,四下無人,蘇棠才笑道,“怎麼突然讓我給夏貴妃下毒?”
謝柏庭眼底笑意流瀉,“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回去再說。”
兩人閑庭信步到停馬車處,謝柏庭扶蘇棠上馬車,那邊兩公公抬過來一大箱子,道,“公主,這是皇上賞您的。”
蘇棠還沒說話,謝柏庭就道,“放到馬車里去。”
兩公公趕緊照辦,半夏踮著腳看,不知道皇上又賞了世子妃什麼好東西,這麼大箱子一放她坐的馬車里,她就沒地方坐了。
半夏要上去和皇上的賞賜擠一擠,被蘇棠叫到她的馬車里。
出了宮,馬車穿過鬧街往前,蘇棠掀開車簾看外面,看了會兒,覺得不大對勁,回頭看謝柏庭,“這不是回靖南王府的路。”
謝柏庭道,“去城南小院。”
蘇棠看了眼天色,已經不早了,這時候去城南小院做什麼?
但她知道謝柏庭這麼做必有深意,就沒再多問,繼續看外面。
又跑了兩刻鐘,馬車在城南小院停下。
城南小院自打被燒后,蘇棠就再沒來過,不過如今小院已經重建完畢,和之前沒什麼兩樣,好像被燒毀只是錯覺一般。
兩人進了小院,半夏和陳青跟在身后,再后面是那日皇上賞的大箱子。
蘇棠越發覺得奇怪,皇上賞的東西,抬進小院來做什麼?
等進了內院,到了藥房,小廝把箱子放下就退下了,蘇棠問道,“這箱子里裝的是什麼?”
謝柏庭看了陳青一眼,陳青就把箱子打開了。
看清楚箱子里裝的是什麼后,蘇棠眼睛一下子就睜圓了。
箱子里裝的不是別人,正是吳嬤嬤。
蘇棠看著謝柏庭,“吳嬤嬤不是皇上杖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