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兒臣回來了!”幼兒跪到她身邊,眼眶泛淚,“您還好嗎?”
云黛把目光從書上抬起,看她一眼,笑道:“幼兒回來了。”
幼兒聞見她滿身的酒味,忍不住皺眉:“母后,您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多傷害身子啊,您不是才好嗎。”
“沒事。”云黛拍拍她腦袋,“你看母后不是好好的嗎。回來累了吧,去歇著吧。”
“母后就不問問兒臣這段時間都去哪兒了?”
“你皇兄跟我說了,你跟著你父皇遺體去青鳥城了。”
“母后難道不關心父皇遺體的情況嗎?”
“哦,你說來聽聽。”她隨手拿起酒杯,喝了口酒,嘴里雖然是問著,但神色卻是絲毫也不在意的樣子。
幼兒不免有點生氣:“母后,您別喝酒了。父皇在走多久,您就這麼不在意父皇了?”
云黛看她一眼,笑道:“母后不是正在問你嗎。”
“如果兒臣不主動提及,您根本就沒打算問。”
“小女孩子哪里來這麼大的火氣。”云黛笑笑,“你父皇怎麼了?”
“兒臣順利打開了師父的山洞,找打冰髓,把父皇放進去了。師父說,如此一來,父皇的遺體可以保持千百年不變呢。”幼兒輕聲說,“劉公公和四個小太監留在那里守著父皇的遺體。”
“哦,劉德全不回來了嗎?”
“劉公公說,父皇沒了,他也無處可去,也不想回宮養老。就想著待在冰山,一輩子守著。他會收養一個干兒子,讓兒子的子孫后輩,也都繼續守著冰山。”
“劉德全倒是蠻忠心的。”
“是啊,兒臣從未見過如劉公公這麼忠心的奴才。”幼兒說,“母后,您會想去看一眼父皇的嗎?”
“也許吧。”云黛不置可否,神色淡淡的。
幼兒拿過她手中酒杯:“母后,您都醉了,別喝了。”
“好吧,不喝。”云黛倒也不在意,翻了個身,繼續看書去。
幼兒無奈,看見姐姐站在外面,便走過去,皺眉問道:“姐,母后怎麼醉醺醺的,這可不像她。這麼多年來,我從未見過母后這麼喝酒,何況這還是大白天。”
淺兒搖搖頭:“你才回來,還不知道。母后昏睡了許久才醒的,醒來人也癡癡傻傻,也就這幾天才好些。”
“既如此,就更不該讓她喝酒才是。她身子本就不好,這麼喝,腿不疼?”
“都勸過了,誰沒勸呢。連皇兄都給她跪了好幾次了,沒用。母后如今什麼都不理會,除了喝酒逗鳥兒看書,別的一概不理。”淺兒嘆氣,“自從父皇過世,北齊那邊又不安穩了,偏生父皇生前又下令把莊云舒和陸一平給放了。小舅舅也鬧著要回北齊。”
卷2:第二千八百四十九章 無人能管
“發生了這麼多事?”
“是啊。皇兄畢竟才登基,雖然有皇叔公做攝政王輔佐朝政,但到底不如父皇,幾乎鎮不住北齊那邊的局勢。”淺兒滿臉憂慮,“北齊那邊,除了父皇,也只服從母后,小舅舅也只聽母后的,可是母后卻不愿意理會這些事。”
幼兒跺腳:“母后這到底是怎麼了?”
“這還用問嗎?”姬棠棠走過來。
幼兒看見她,忙行禮:“幼兒見過師父。”
“多禮什麼。”姬棠棠說道,“你父皇生前與你母后感情深厚,如今你父皇走了,你母后接受不了,所以才喝酒麻痹自己。實則是不肯面對你父皇離開的現實世界。你們是她的女兒,是她最親近的人,應該理解她才是。”
幼兒道:“可是母后甚至不過問父皇遺體的情況。”
“我說了,你母后根本不能接受你父皇已經過世這個事實。她怎麼會愿意去問你父皇的遺體這種事?”姬棠棠淡道,“如果你們孝順,就少提這些刺激她。”
“難道就讓母后這樣一直沉迷酗酒?”淺兒嘆氣,“母后身子原也不好,她傷心我們也知道。可是……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母后……畢竟不是普通人,她也有自己的責任,我們不能讓她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
幼兒說道:“姐姐說的沒錯。大周和北齊如今的安定,是父皇和母后一起打下來的。父皇不在了,母后一定想替父皇守住這片江山的。”
姬棠棠笑了笑:“也許,在你們母后心里,根本就不在乎什麼所謂的江山。你們父皇沒了,她心里的江山也就沒了。”
淺兒和幼兒相互看了眼,也沉默下去。
半晌,淺兒說:“師父,您能勸勸母后嗎,就算她不想管這些事,起碼……別再喝酒了,父皇在天之靈,一定也不愿意看見她這樣。”
姬棠棠道:“我知道了。你們不必過于擔心,她也沒有過量飲酒,喝不死。”
淺兒姐妹不由苦笑。
天天這麼喝,什麼樣的身子骨也受不住啊。
姬棠棠也不是沒有嘗試過,但她也清楚,以云黛的性子,除非趙元璟死而復生,否則沒人勸得了。
她好像……本來也不太在意這世間的一切。
但幾個孩子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母后頹廢下去,自己勸不動,就輪番著找親人長輩來。
先是侯府的舅舅舅母姨母,然后是顧家的外祖母,姨母和舅舅舅母們,紅姨,冷如霜,甚至晏兒還下旨,接遠在君山的君輕白過來。
晏兒知道,母后這輩子最好的知己好友,一個是姬棠棠,另一個便是君輕白。
姬棠棠一直在宮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