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她傷心,倒也不是。
這些年,父親對她和云黛視若不見,云舞和云黛一樣,都沒從他身上得到幾分父愛。
但不知為何,就是想哭。
婆子們進來收拾的時候,從他袖子里摸出一個荷包,已經磨損的舊了,顯然是很喜歡,一直帶在身上。
婆子把荷包交給顧承安,承安拿給云舞看。
云舞看了看,凄然笑道:“這是顧云湘從前做的荷包。”
顧承安怔了下,沒說話。
從小到大,父親真正疼愛的,當作親生孩子看待的,唯有一個顧云湘。
即便顧云湘后來做出那些事,顧宏邈也還是只惦記著她。
哪怕這幾年落魄,一直接受著顧承安和云舞的接濟照顧,他也從無一絲對原配和原配孩子的悔悟,甚至恨意更濃,臨死也不肯讓他們好過。
卷2:第二千一百四十六章 萬一呢
云舞難過的要命。
她與承安和云黛又不大一樣。她是家里的嫡長女,小時候那幾年,也是備受寵愛的。
對父親和母親的感情,與云黛自然不同。
期待越大,失望后的落差也就越大。
也就越難以接受。
云黛過去,扶她起來,說道:“姐姐還指望他臨死能悔悟呢,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的想法,豈是能輕易改變的。”
她伸手把那個又舊又破的荷包拿來,扔到顧宏邈身上,說道:“既然他這麼疼愛顧云湘,至死都只惦記這個女兒,那就讓這個荷包給他陪葬吧。”
云舞哭泣哽咽,傷心無以言表。
顧承安始終沒有流一滴淚,默默的指揮下人收拾,料理后事。
顧承寧聞訊趕回來,已經只能看見父親的遺體了。
他倒也沒什麼傷心的樣子。
當年他親娘葉氏被關押行刑,他也沒怎麼樣。
好像他幼年早早的就看透了父親和母親的虛偽,所以對他們都沒有什麼特別深的感情。又或者他天性淡薄。
顧宏邈心里也一直不怎麼在意這個兒子,臨死除了惦記著顧云湘,就是滿是怨氣的要報復明氏留下的三個孩子。
所以顧承寧也不在意父親的離世。
但作為親兒子,該準備的還是要準備,該料理的,也不能少了。
人死都死了,死了就什麼都沒了,身后事都是做給活人看的。
顧承安過來詢問云黛,是否要遞信給外祖父家。
云黛是肯定不想拿顧宏邈的死去打擾外祖父的,但不知為何,侯府竟早已經得到了消息,沒等云黛離開,大表哥明經就過來了。
都納悶。
這才死多久,侯府還能提前知道?
明經一解釋,這才明白,原來早在顧承安進宮去找云黛的時候,顧宏邈便派了個丫鬟去侯府報信,說自己知道明氏的下落。
事關明敏,侯府自然重視。
明經過來,完全是為了這個消息,并非是因為顧宏邈的去世。
他也是到了才知道,顧宏邈竟死了。
云黛根本沒拿顧宏邈臨死說的那話當真,也沒打算去告訴外祖父,誰知顧宏邈這小人,竟提前派人去告訴了外祖父。
事關她關心的人,她自然無法再無動于衷。
“可惡。”云黛恨不得把顧宏邈拉起來鞭尸。
明經問:“難道這是真的?姑母真的還活著?”
“胡扯。”云黛道,“云舞姐姐親眼看著母親咽氣,親眼看著她下葬,還能有假?無非是顧宏邈危言聳聽,想要攪的我們不安寧罷了。”
“說的有道理。不過……”明經朝承安和云舞看了看,“萬一……我說的是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畢竟云舞那時候也還小,不見得完全記清楚了。”
云舞原本很堅定,聽了明經的話,也忍不住開始自我懷疑。
“你們這樣,不是正中了顧宏邈的算計嗎?”云黛說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提。”
明經苦笑:“可是祖父已經知道了,表妹你也知道,祖父這輩子最疼的就是姑母。當年姑母難產去世,一直是他心頭的痛。如今聽說姑母還在世,即便希望不大,祖父也是放不下的。”
卷2:第二千一百四十七章 皇后娘娘似乎不待見貧僧
姐弟幾個相互看看。
怎麼辦?
都看著云黛。
等著她做主呢。
畢竟她身份擺在這里。
云黛道:“如果你們真想知道,也容易,照著顧宏邈說的,開棺看一眼便知。”
顧承安皺眉:“這……不大好。”
都說入土為安,明氏去世二十多年了,這會兒再開棺,豈非不孝。
云黛道:“你們心里又忍不住懷疑,又擔心外祖父,又不肯開棺。那依我看,就干脆別提了。至于外祖父那里,就說是扯謊的話,敷衍過去就行。”
明經說道:“這件事,我是沒什麼的,聽小表妹的便是。但是……云舞,承安,你們心里真的過得去?”
可以想象,一旦心里有了懷疑的種子,便會慢慢的生根發芽。
余下的人生,都會不斷的懷疑。
顧承安咬咬牙,說道:“如果大姐和娘娘都不反對,那就開棺吧。”
但開棺也是說開就能開的,得選良辰吉日,還得告祭祖先之類的流程,等真的要開棺,也得等幾天。
云黛便先回宮。
回宮的路上,她看見了兩個熟人。
一個是秦王趙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