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舞自然是只有歡喜的。
顧承安的情緒卻有些復雜。
這次除了皇后派送出來的節禮,皇帝那里也賞了不少的中秋禮。
皇帝的節禮,一般都是賞賜給與皇室關系親近,或者是有功之臣的。
但顧家卻只收到了皇后的賞賜,并沒有皇帝的。
顧承安倒不是心中不平。
對他來說,皇后娘娘的賞賜,已經讓他很意外。
但只有皇后的賞賜,卻沒有皇帝的,這只能說明,皇家還是沒有把顧家當作是親戚看待。也說明,皇后給的賞賜,也并不是看在親情血緣的份上。
而是因為,他和承寧是玻璃工坊的管事。
說白了,皇后娘娘把他們當作下屬,并非是兄弟。
侯府和云舞那邊就不同。
他們不僅收到了皇后的月餅盒子賞賜,也收到了皇帝的食盒賞賜。
兩相比較,親疏關系,一眼可見。
顧承安看著月餅盒子,心里也是不太好受。
小孫氏挺著肚子,把月餅掰碎了喂給小安好吃,說道:“論起來,相公是皇后娘娘的嫡親哥哥,是比誰都更親近的關系。可如今,比生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顧承安沒說話。
這都怪他自己,從小沒照顧護著妹妹,長大了更是變本加厲欺負她,從不給她好臉色。
在她被攆走的時候,也沒有開口幫忙。
換做旁人,不做仇人都算不錯了。
皇后娘娘好歹還給了顧家一條活路。
除了悔恨愧疚和感激,也沒別的話好說。
顧承寧甩著手走過來,隨手拿起一塊月餅咬了口,挑起眉頭:“咱們這位皇后娘娘可了不得。都說杏花樓的點心是京都一絕。
依我看,比娘娘的差遠了。”
“誰說不是呢。”孫氏笑著說,“皇后娘娘是真的聰慧又能干。不說別的,單是這玻璃的生意,這麼下去,不得了哦。”
顧承寧咬著月餅,含含糊糊的說:“托皇后娘娘的福,今年咱們能過個好年了。”
他們打理工坊和鋪子,給云黛賺了許多錢,云黛自然也不會虧待他們。
給他們的工錢很豐厚,賣出去多少玻璃,還有一定的提成。
如今家里頭吃的穿的方面,是不用發愁的。
孫氏撫摸著肚子,笑道:“之前我真是害怕,孩子生下來餓肚子,養不活。如今好了,我正想著雇個乳母呢。”
顧承寧笑嘻嘻的說:“大嫂盡管多雇兩個,如今哥哥賺的比他做官的時候多多了。”
“當初他還百般不樂意呢。”孫氏嗔了眼丈夫。
顧承安沒搭理她的話,道:“你吃完了就回屋打點打點,明兒一早我要進宮謝恩去,順便跟娘娘商議工坊的事情。”
“忙什麼,我把這孩子哄睡了再去收拾。”
孫氏吃力的抱著安好站起來。
家里唯一的丫鬟忙接過來。
安好也快一歲了,一條腿是好的,一條腿卻無法直立。與她同齡的孩子都在學走路,她卻一輩子只能依仗著拐杖。
卷2: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你就作吧
顧承安每每看見這孩子,都覺得愧疚難當。
作孽啊。
害了這孩子一生。
她現在年紀還小,不懂什麼。
將來長大了,面對著自己殘缺的身體,她該多麼難過傷心?
好人家也不會娶她這樣的媳婦。
孩子的終身該怎麼辦呢。
這都是顧承安發愁的事情。
“大哥,你就別想那麼多,好好打理工坊,多賺些錢就行了。”
顧承寧見他眉頭緊鎖,知道他在想什麼,也就順口開解兩句。
顧承安看他一眼。
以前兄弟倆不算和睦,彼此間有很深的隔閡。
平常幾乎不怎麼說話相處。
也就是跟著云黛做事后,兄弟倆一個管著工坊,一個管著鋪子,接觸的多了,關系才逐漸轉好。
彼此了解的多了,才知道對方外表下的苦楚與真誠。
顧承寧雖然總是在外廝混,但內心良善。
至于顧承寧,身為嫡長子,也有許多無奈和壓力。
“唉。”顧承安嘆氣,“我這輩子,做了無數錯事。害了許多人。也沒別的想法了,只想著好好賺錢,養活孩子們。”
顧承寧笑道:“將來你給安好留下田產地鋪,讓她衣食無憂,也就行了。”
“是啊。這也是我唯一能為那孩子做的事。”顧承安搖頭。
這時顧宏邈拄著一根拐杖,慢慢走過來,沉著臉說:“怎麼還沒做飯?孫氏呢,又在做什麼?”
看見他,兄弟倆齊齊垂下眼簾,笑容也淡了。
這個父親,自從大病一場后,脾氣越發古怪暴躁。
他的病經過孟御醫的診治針灸后,倒是能走路了,但還是需要拐杖的支持。他失去了官職,妻子,女兒。
對他來說,就相當于失去了一切。
心里全都是怨氣。
已經不能好好過日子,成天就是找茬鬧事。
要麼就逮著兒子大罵,要麼就是伸手要銀子。
如今兄弟倆看見他,心里就本能的覺得煩。
但這是親爹,不能打罵,也不能趕出去。
就只能受著。
好在如今兄弟倆當家,自己賺錢,也不依賴顧宏邈,他愛鬧就鬧。兄弟倆權當做沒聽見。
顧宏邈對著兩個兒子罵了一會,看見桌上擺著月餅,冷笑道:“我說呢,原來是一家子藏在這里偷吃點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