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朝他看了眼。
趙紓道:“看什麼看,你有什麼差池倒也罷了,若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什麼好歹,回去后太皇太后和元璟能饒了我嗎?”
“不會的,我福大命大,能遇到您秦王殿下,可不就是我的福氣麼。”云黛笑著說,“離天亮還早,您睡一會,養養精神。”
“你呢?”
“我現在睡不著,待會瞇一會。”云黛低頭收拾草藥等東西。
趙紓閉上眼。
云黛把剩下的草藥收起來,這才有功夫拉起裙子和褲腿,查看自己的小腿。
小腿上果然被枝蔓劃了長長一道傷口,好在傷口不深,已經自己止血了。
干涸的血跡凝固在腿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云黛摸出手帕,接了點洞口外面滴下的雨水,把帕子浸濕,把腿上和傷口上的血清理干凈。
在她側后方,趙紓睜開眼,正默默看著她。
從他的方向,可以清晰看見她白皙纖細小腿上的傷口。
她屈膝坐著,右手拿著帕子擦血漬,右手偶爾會抬起來,似乎在揉眼睛。
在哭嗎?
趙紓心里想著。
卷2:第五百七十四章 不該有的想法
原來她在陷阱的地方也受傷了。
卻一直忍著沒有說。
趙紓看著她孤單的背影,很想安慰她,但看著她默默掉眼淚,猶豫了下,沒有出聲打擾。
云黛沒有發現趙紓正看著自己。
她放下褲腿和裙子,看著黑沉沉的外面,睡不著覺,就隨手撿了根小樹枝,在地上胡亂畫著。
趙紓看著她的手,覺得她似乎是在寫什麼字。
他在心里按著她寫的方向默想了會,發現她在寫玉竹的名字,還有紅豆和瑩姐兒她們的名字。
她們生死未知,她心里必定特別擔心。
趙紓默默看了她一會兒,發覺她手里的樹枝始終在重復著一個字。
他仔細看了一會,認出她寫的是個“璟”字。
趙元璟的璟字。
趙紓的心情莫名的有些復雜。
他不自覺的就嘆了口氣。
云黛聽到聲音,忙抬起袖子抹了把眼睛,回頭看過來:“王爺,是不是傷口疼?”
火光下,她的眼睛紅紅的,臉頰還帶著淚痕。
讓趙紓又想到了兔子。
他沒揭穿她在哭的事情,只是垂下眼簾,說道:“有點。”
云黛看他臉色有點紅,忙挪過去,伸手在他額頭摸了摸,心里有些擔心:“好像有點發燒。”
受傷最怕感染,感染了必定會發燒。
又沒有抗生素,可怎麼辦才好。
云黛頭一次生出了無能為力的感覺。
“不過是發燒罷了,你何至于愁眉苦臉。”趙紓卻滿不在乎。
云黛苦笑:“你不是大夫,哪里知道這其中的兇險呢。”
眼下,也只能依靠趙紓本身的體質和抵抗力去扛過來。
因為擔心趙紓的傷,云黛就更睡不著,可身體又很累,就一直迷迷糊糊的睡不沉。時不時就要驚醒,條件反射般去摸他的額頭。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趙紓從低燒轉變成了高燒。
不僅額頭,渾身都滾燙無比。
云黛欲哭無淚。
她只能一遍遍的用帕子接雨水,給他擦臉,擦額頭,擦手和胳膊。
難熬漫長的一夜慢慢過去。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山洞里。
趙紓睜開眼,感覺額頭上有東西,拿下來一看,是一塊疊的方方正正的手帕。
他轉頭看見云黛側躺在一堆干草上,一只手摟著晏兒,睡的很熟。
她的柔軟長發散落在干草上,毛茸茸的微微卷翹著,有些凌亂。白如初雪的清美臉龐上滿是疲憊之色。
趙紓看了一會兒,鬼使神差的伸手在她臉上,輕輕碰了下。
他怔了下,收回手,看著自己的指尖。
他不明白自己這是在做什麼。
瘋了嗎,竟去碰這個女人。
她可是元璟的女人。
難道因為受傷,他竟也變得軟弱起來,對身邊這個同生共死過的女人,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趙紓心中警醒,立即收斂心神,把軟弱之下產生的這一點綺念斬斷,不再看云黛的睡顏,轉頭看向洞外。
雨已經停了,晨曦微明,林子里安靜美好。
他動了動胳膊,還是隱隱作痛,但已經好很多,身體也很輕松,燒完全退了。
卷2:第五百七十五章 晏兒怕怕
他的身體是在軍營中錘煉出來的,輕松的扛過了這一遭傷勢。
他回頭看了眼云黛母子,見她們猶自睡的香,便彎腰鉆出山洞,對著林子吹了聲口哨。
片刻后,烈風跑過來,親昵的靠近趙紓。
“昨晚淋雨了吧?”趙紓摸摸它的毛發,笑著問。
烈風從鼻子里發出聲音,聽著是很高興的。
寶馬通人性,它又是跟著趙紓好幾年的,烈風能感覺到主人的狀況不錯,它也很高興。
趙紓道:“烈風,你在這里守著,我去找些吃的回來。”
烈風輕輕發出一聲鼻息,溫順的守在洞口。
趙紓在附近找了一圈,獵了兩只野雞,又摘了些香甜的果子,在河邊都收拾干凈后,提了回來。
他在洞口生了堆火,把野雞架在火上烤。
等香味飄散出去,晏兒先醒了,他一動,云黛也就醒了。
母子倆坐起身,沒看見趙紓,走出山洞,驚喜的看見他正坐在火堆旁,笑瞇瞇的,精神很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