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
魏瑾宣凌朱亭鎮周威趙一趙三暗七,也跟著眨眼。
封宬轉頭。
眾人一僵。
朱亭鎮第一個朝魏瑾身上趴,苦哈哈地喊:“好痛!國公爺!扶一把,哎喲哎喲!”
魏瑾順勢一扶,轉身就朝外走,“朱大人重傷未愈,需得靜養才是。我送您去歇一歇。”
“……”
門口其余幾人一起扭頭看那兩個裝模作樣的老狐貍。
春離擺了擺尾巴。
“請朱大人留一步。”屋子里,云落落忽然道。
朱亭鎮腳下一滯,魏瑾立馬將他拽著轉了個身!
朱亭鎮嘴角抽抽,無語地看這位狼虎之貌的國公爺,心里嘀咕——平時早朝也沒見您跟皇上這麼言聽計從啊?
魏瑾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經地朝門口行禮,“先生。”
門口,云落落已走了出來。
朱亭鎮不自覺地也跟著挺了挺后背,不想又扯著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春離走過來,用尾巴掃了掃他的小腿。
宣凌幾人也齊齊行禮。
云落落看了眼周圍的人,還了一道家禮。
然后抬頭,依舊看向朱亭鎮,“朱大人,山鬼咒,本為神咒,是麼?”
朱亭鎮面色一變,驚訝地看向云落落,“先生如何知曉?”
后頭,拎著披風走出來的封宬眉梢一挑,走過來,將披風搭在云落落肩膀上,低聲道,“坐下說話。”
眾人立時讓開一條路。
云落落的臉色確實不太好。
朱亭鎮也沒急著開口,等她坐穩了,趙三又端上了熱茶,才開口道,“先生所料不錯。”
方才幾人坐下,才只談了幾句京中最近布置,剛要提及飛云宮,忽然黑影來報,說主屋有動靜。
封宬當即就沖了出去,這話就撂了下來。
魏瑾給朱亭鎮也放了一盞茶在桌邊,朱亭鎮朝他瞄了眼,端起,喝了一口,道,“山鬼咒,乃是三百年前,在巫山之下第一次出現。”
方遠和鄭玲芳站在最后頭,聞言,對視一眼。
鄭玲芳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卷軸。
朱亭鎮又道,“相傳,三百年前,巫山曾遭受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旱,農田顆粒無收,巫山四處餓殍遍野,又正值酷暑,死尸腐爛,導致瘟疫。當地官府便要將巫山圍住,一把火全部燒了。”
不過寥寥幾句,眾人幾乎就能想見當時情狀之慘烈。
“然,就在巫山被圍,將要受火焚燒之時。卻忽有人出現在巫山底下,告訴當地的巫山百姓,說他們不奉天地,不信神佛,這才受了懲罰。若要令上天息怒,需得誠心祝禱,祭祀祈福。”
朱亭鎮說多了話就覺得后背疼得更厲害了,索性往桌子上一趴,有氣無力地說道,“當時的百姓已經走投無路,自然拼了命地抓住這一根救命稻草。聽信那人的言語,扮鬼神,做咒語,搖鈴祈福。竟真的在第二日,引來了巫山的一場連綿三日的大雨。”
眾人微訝。
魏瑾道,“世上竟真有這種呼風喚雨之術?”
說完,就見朱亭鎮一臉看傻子的模樣看他。
魏瑾僵了僵,拳頭微硬。
朱亭鎮立馬收回目光,又道,“有了這場雨,巫山避免被燒。得活的巫山百姓便開始建筑宮殿,供奉山神太陽,奉養山鬼,并自許先民。”
他微停了下,似乎因為疼痛而牽扯得難受,歪了歪身子,又道,“而山鬼咒,便是那時傳承下來的。”
三百年前……
封宬握著云落落冰冷的指尖,若有所思。
魏瑾在旁問:“朱大人不知這宣傳山鬼咒之人是何身份?”
朱亭鎮又朝他翻了個白眼,“三百年前啊!國公爺……”
沒說完,見魏瑾瞄著他身邊的春離。
他撇撇嘴,“別瞅了,這小子自打記事起就在山鬼殿里頭,根本不知道那是誰。”
春離抬眸。
一雙白露似的眸子靜緩深沉,仿佛無情而漫長的歲月,在里頭默默地流淌。
魏瑾頓了頓,收回目光。
就聽身后有人道,“學生……似乎知曉這人是誰。”
眾人一起抬頭。
就見鄭玲芳捏著個卷軸,被方遠一搗,朝前跨了一步。
無奈朝后瞥了眼,將手里的卷軸攤開到石桌上,道,“學生平素喜好看些佛家道門的秘冊,此卷軸,乃是學生偶然間在一處草庵中得見。見著有趣,便買下做了收藏。”
“先前見殿下從朱大人手中所得咒文中見到山鬼咒之文字,與此卷軸中極為相似,回去一尋,果然是一樣的。”
他指了指上頭的那像草又像蝌蚪一樣的文字,眾人一頭霧水,又朝他看。
方遠在后頭咳嗽一聲。
鄭玲芳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道,“這上頭寫的是,巫山有先民,以山鬼為咒,受山神之力,庇佑傳福。”
朱亭鎮嘴角抽了抽。
然后聽鄭玲芳又道,“山鬼咒,出自《波若波羅蜜多心經》,取其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之意,可令災難封存,可受福澤之披。”
鄭玲芳又瞥了眼朱亭鎮,道,“故而,學生猜想,這山鬼咒傳承之人,多半是一位僧人。”
封宬忽然想到,大師兄曾說過空心似乎已死了三百年了。
莫非……
他微微蹙眉,指尖無意識捏緊云落落的手掌。
一邊,一直靜靜聆聽的云落落朝他看了眼。
桌邊,魏瑾卻搖了搖頭,“《波若波羅蜜多心經》并非秘典,不能斷定山鬼咒便定然出自佛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