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三弟,如今居然也有人夸了。”
她這一聲笑不知是贊是嘲。
婆子立在一旁不敢說話。
又有婢女捧上茶來。
封容端著,剛要送到嘴邊,又問:“承鄉殿那頭如何了?”
婆子立時說道,“回稟殿下,清風子守著。圣僧與那位天師尚不能入。”頓了下,又道,“空虛子……還未現身。”
封容哼笑一聲,一下撂了茶盞。
“哐啷!”
幾人立時跪在了地上,“殿下息怒。”
封容按著桌面,艷容上皆是怒色,“本宮對她還是太心軟了。去告訴清風子,若是她敢壞了本宮的事兒,他叔侄二人的命,就不必留下了!”
“是。”
婆子立時膝行退下。
杏兒上前,小心道,“殿下,那天師不知來歷,也不知三殿下從何處尋來這人,竟敢攬之事。”
封容皺了皺眉。
杏兒又道,“而且常王殿下也帶了人,說要給圣僧那三殿下送來的那位天師幫忙。殿下,若是三殿下同常王殿下,皆插手承鄉殿……您的計劃,是否會被他們發現?”
杏兒說完,只見封容沉沉眉眼并不說話,于是低頭收拾潑灑的茶水。
剛將灑了一半的茶盞端起來,就聽封容冷聲道,“蓮花宮那邊兒不是鬧著要見圣僧麼。讓她見!”
杏兒一頓,垂首應下,“是。”
……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咿咿呀呀的唱曲兒聲,也不知是從哪一棟小樓里傳出來。
夜色起,平康坊里的曲調兒也跟著奏。
白影歪靠在后院的涼亭頂上,一手搭著微曲的膝蓋,一邊合著那調子慢悠悠地拍著。
抬頭望著半空的月,似有所思。
“老白。”
黑影跳上來,將手里一壇酒遞過去,笑道,“殿下說,今兒個都辛苦,不當職的可盡興飲些。”
白影聞到那酒壇子里的高粱香,伸手接過,飲了一大口,“呼。倒不像是宮里的。”
酒水漫過嗓子,有微微的澀意。
黑影笑著在他身邊坐下,也飲了一口,道,“永樂坊那小酒坊的老頭兒今日偷偷送來的。有不少,全是驅寒氣而。估計是聽到曲江的動靜了吧!”
他說著又笑了下,“這大熱的天兒,沾個水而已,何至于就能受了寒?”
白影頓了頓。
再次看向手中的酒壇。
黑影注意到他的神色,笑著也往后躺,單手墊在腦后,看半空,道,“還是頭一回哈!有人不怕咱,惦記著咱。”
他彎著嘴角,滿臉少年的明朗爽氣,“老白,這感覺,真不錯啊!”
白影沒說話,又喝了一口酒。
酒水在壇子里發出‘當啷’聲響,濃濃的酒香,飄散入夜。
涼亭下。
小甯嫌棄地瞥了眼坐在石桌邊的魏晗,“魏二郎君不是還要回去讀書考功名好迎娶佳人麼,怎麼還有閑暇在這耗著呢?”
魏晗低笑,搖了搖頭——這茬兒是過不去了。
正要開口。
小甯卻抱著鬼火又轉身朝另一邊飄,落在魏晗對面的宣凌面前,大咧咧地問:“你是宣平侯家那小凌子?我上回見你的時候,你才蘿卜丁大!如今怎麼還這麼點個頭?”
“……”宣凌沉默一瞬。
周威拉著封安在旁嘀咕,“長公主殿下,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宣大可是個小性子,當心他回頭算計您!”
小甯當即鬼火一悚,往旁邊一躲,警惕地瞪過去,“你敢?!”
宣凌無奈地看了眼那頭憋著壞偷笑的周威,起身,認真鄭重地給小甯行了一大禮。
“先前不知公主殿下,多有失禮處,還請殿下恕罪。”
小甯鬼火撇了撇,“你膽子倒不小。行了,起來吧!本宮不跟你計較。”
宣凌笑著起身,“多謝長公主殿下。上回見您時,小人還少不更事。因著祖父離世,被皇上召見入宮。初次見駕,多有失態,還未曾謝過殿下當時相助之恩。”
對面,魏晗再次笑了起來。
這一樁事兒他當時在場,是記得的。
那一年宣凌的祖父離世,宣平侯之位順勢由宣凌之父承襲,因而要入宮拜謝龍恩。
宣凌那時候已經有些心思了,平素里只是練功夫寫字讀書,從不跟年紀相仿的同齡小友們玩耍,又比旁人優秀太多,故而招了眼。
有人便想趁他入宮,叫他犯個大錯,狠狠地受一頓責罰。
于是在宣平侯入太極宮覲見時,故意買通了個小內侍告訴在長安門外等著的他,說他父皇去了內侍省,讓他過去尋。
他不疑有他,便尋了過去。
當時內侍省里有個管事的叫王蓮,是個好玩男童的。
偏他手上有幾分按骨的功夫十分受太后喜歡,所以一般人輕易不敢得罪,也就叫他膽子大了許多。
宣凌那時雖不是十分標志秀氣的男娃,但是卻自有一股少有的硬朗之氣。
那幫小子故意引他去內侍省王蓮的屋子,就是想讓王蓮羞辱他,然后再讓他罰了王蓮,得罪太后。
誰知,半道兒卻叫封甯給遇見了像無頭蒼蠅亂撞的宣凌,二話不說就把人帶去了太極宮。
也是那時,宣凌見到宣平侯,才知曉自己被算計了。
若是旁處也就罷了,偏是在宮中,稍有不慎便是禍連家族!
第六百九十章 蟲子咬的?
宣凌當時臉都氣白了,發著狠兒要人去尋那小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