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殿下恕罪。”
封容哼笑一聲,將銀簽子丟在盤子里。
“當啷。”
旁邊的婢女連忙湊過來給她擦手。
她懶懶地抬著手,掃了眼地上的空虛子,冷笑:“承鄉殿的事兒,還要本宮親自去解決麼?”
空虛子跪在地上,忍著渾身的痛楚,沙啞含笑,“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按著您的計劃,清風觀已竭盡所能。殿下還想要何……”
“啪!”
話沒說完,旁邊的杏兒突然伸手過來便要打她!
卻被空虛子一抬手攔住。
杏兒眼睛一瞪,呵了一句,“放肆!”
另一手再要扇過來。
跪在地上的空虛子突然站起來,一把擋開她的手,另一只手也跟著揚起。
“啪!”
將杏兒扇得踉蹌了好幾步!
杏兒當即抬眸怒視!嘴角已滲出血絲!
“大小姐這是在做什麼?”
憑幾邊,懶散靠著毫無觸動的封容輕笑,“給本宮下馬威?還是準備跟本宮撕破臉?”
她明媚的雙目抬起,看向空虛子,“別忘了,大小姐。你唯一的叔叔的命,還在本宮手里。”
空虛子放下微微發麻的手,片刻后,再次笑道,“貧道怎麼敢忘?殿下急召,不知有何吩咐?”
封容朝一邊掃了眼,杏兒捂著臉退到后面。
封容換了個姿勢靠在憑幾上,慢悠悠地笑道,“今日飛云宮之事,大小姐想必已知曉。”
空虛子一頓,尚未開口。
封容已再次道,“我那三弟如今有了依仗,膽子倒是大了,連飛云宮都敢砸。”
空虛子細長雙眸微微一閃,垂眼,不動聲色。
對面,那個眼生的婢女朝她看了眼。
“不過,有他添這一腳,倒是給本宮生了許多便宜。”
封容踢著腳尖,笑著看她,“承鄉殿的機會已到,再等下去,父皇必然會生出懷疑來。
大小姐,有勞,去救一救我那可憐的五弟吧!”
空虛子僵白呆滯的面皮上浮起一絲過分刻意的笑。
她朝封容看,“原來榮華殿下要將清風子牽扯進這一樁棋局里頭,竟是為了貧道?”
小叔不過封容棋盤上一顆布局的小卒,而她,才是封容真正要用來沖鋒陷陣的馬炮。
封容利用小叔算計五皇子,其實是為了逼她站到人前。
逼她成為她封容最有用的棋。
逼她去正面對上空心,甚至取代空心,成為皇帝更加信重之人?!
怪道皇家之子,其心如城了。
空虛子看著對面。
封容彎唇,雙目明艷無雙。
夏日里,比那水榭前的水波更加瀲滟。
她漫不經心地支著下巴,分明拿捏了旁人之命,卻依舊滿臉的不在意。
“這不也是大小姐想要的麼?當年謀逆案,到底是何人誣陷,又是何人謀害,你就不想搞清楚?”
“封宬殺你全家一百多口。你也不想殺他回去報仇雪恨?”
她的笑意里帶了幾分惡意,“可想報仇,僅憑大小姐這般小打小鬧,何時能成事?”
“這世間,唯有一種人,能隨心所欲地掌控人命,得到自己任何想要的。”她伸手指了指皇城的方向,“就在那里。”
空虛子轉頭看去。
她的袖子里,還藏著先前她以差點喪命空心之手的兇險從常王那里換來的那封信——當年證明她父親鎮遠侯與西疆蠻夷勾結試圖謀反的證據!
那信上通篇都是父親的筆跡!
唯有一處城——芝城。
那個字,芝。
那是她的名,父親從來只寫作‘之’。
這封信,是假的!假的!
她忍受了比旁人百倍的痛苦與惡心,終于,找到了真正的證據!
可僅僅憑借一封信,憑她獨身一人,憑她奸佞之女的身份,無人會信她!更無人會將皇帝蓋棺定論的‘謀逆案’翻出來重審!
如封容所說,她無權無勢,想給父親報仇,想要那些該死的東西給她的家人們償命何其困難?!
收回視線,再次看向封容。
看她篤定之笑,聽她蠱惑之語。
心里輕聲道,果然是上位者,天生,就能隨心所欲玩弄他們這些為生為死的螻蟻之運。
她垂眸,跪了下去,“愿為殿下效勞。”
封容滿意地笑了,轉過頭,舒舒服服地看水榭上的粼光。
忽而又想起一樁事來。
問空虛子,“對了,飛云宮里頭,有個叫‘大先生’的道人?”
空虛子眼神一閃,低著頭不動聲色道,“殿下怎會問及此人?”
封容一聽就是有了。
笑了起來,“聽楊道真說,那是圣僧的臠寵。倒是不曾聽你提起過。”
空虛子狐貍眼倏然殺意掠過。
隨后垂首道,“圣僧近側侍奉者眾多,倒沒有哪個是特別的。”
封容掃了她一眼,摸了摸下巴,“今兒個三弟砸了飛云宮,也不知有沒有抓到那位‘大先生’,若是有機會,倒是想見識見識……”
空虛子眼底一瞬暗翳洶涌!
忽而有婢女急急走來,附在封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第六百七十八章 圣僧高潔
封容站了起來,朝空虛子擺擺手,“你自回去準備吧!給清風子去一封信。明日我會安排你進宮,至于如何做,不用我一一吩咐了?”
空虛子垂首,“是。”
又聽封容走出去,一邊問:“人現在何處?”
她慢慢地站起來,看了眼那邊還立在水榭邊的眼生婢女,突然朝她露出個森森笑容!
婢女嚇得臉一白,往后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