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多問多探,直領著人往前走。
四喜又被趙四看了眼。
心下翻了個大白眼,繼而問:“聽說朱大人也在此歇過?”
先前方遠調查的分明說的是‘后院一間無人的小房子’,可四喜覺得這花姑這樣聰明,肯定不會這麼怠慢朱大人的。
果然,花姑立時笑了,點頭,“是啊!說起來,朱大人也算是春來居的熟客了,留宿的統共也就那麼一二夜。若非朱大人素來是個愛清靜的,不然還要人以為奴家這春來居伺候得十分不好呢。”
雖是心里百般小心謹慎,可這花姑話里話外的隨性笑語,卻是風塵中又不失分寸,叫人容易生出親近之心。
連繃著小臉的四喜都松緩了神色,點頭,“嗯,那勞煩帶路讓我們瞧一瞧。”
后頭的龜奴忍不住又抬頭看了眼。
花姑卻大大方方地笑了,點頭,“那請小大人往前多走兩步,就是前頭那間明月閣了。”
四喜抬頭一看,剛要往前去。
身旁卻突然響起云落落熟悉的淡然輕和的聲音。
“四喜你留在此處。”
幾人皆是一愣。
四喜站住腳,趙四朝云落落看了眼,花姑和龜奴卻皆是臉色一變!
花姑猶豫了下,笑意里已藏了幾分小心,問:“小大人,這……”
就見云落落已先一步,走到了那屋子前頭,并不進去,卻只領著趙四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那閉合的門,然后喚了聲:“小七。”
“嘎吱。”
花姑和龜奴又被突然從里打開的門嚇了一跳,便又聽里頭傳來聲音,“先生請進。”
花姑忍不住看去,見到半個人影。
心下不由震懾——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人?
這個小娘子,果然不一般!
然后,就見那神色靜緩容貌似仙的小娘子同御察院的大人走了進去。
花姑抓住了帕子。
就聽四喜在旁問:“不知媽媽稱呼?”
花姑猛地回神,一低頭,卻發現剛剛緩了神色的四喜沉著臉,嫩白小臉上陰狠隱現。
不由后背直冒寒氣!
忙道,“奴家花姑,不知您有何吩咐?”
也不敢開口稱呼公公。
四喜看著云落落同趙四進去那屋,冷淡道,“我家先生只有在瞧見沾晦氣不干凈的東西時,才會不叫我沾染。”
他黑豆子一樣的眼睛陰沉沉地轉回來,盯著花姑,“花媽媽,這屋子里頭,出過什麼齷齪事兒?”
花姑一抖,直接就跪了下來!
屋子里頭。
云落落走進去,就發現里頭的布置同大堂的堂皇富麗不同,多了幾分……奢靡腐爛之氣。
尤其屋子里那一張大床,床的周圍還掛了不少的香囊,甚至連紗幔上都有文字圖畫,那畫上有人交疊糾纏,瞧著……
她剛把眼挪過去,趙四就咳嗽一聲,擋住了她的視線。
問:“云先生,此屋可是有何不妥?緣何四喜不能進?”
云落落轉開臉,淡然地看向一旁的前朝仕女畫,道,“我知那是什麼,不必這般小心。”
趙四頓了下,又清了清嗓子,往后退開兩步。
暗七捂住肚子在旁邊無聲笑話趙四,還伸手指他,被他無視。
云落落卻不再看那張香氣四溢紗帳糜艷的大床,轉而走到一旁的圓桌前,伸出手指,在上前凌空輕輕一拂。
暗七就見,那桌子上,忽然浮起一層黑氣!
他眼瞳一縮!
云落落站在桌邊,看那如火焰般的黑氣,神色平和地說道,“此屋陰氣太重。”
這麼一說,暗七和趙四才發現,這屋子確實涼得有點兒怪。
暗七還抽了抽鼻子——總覺得有股讓他不太痛快的味道。
就看前面云落落低頭,在地面上踩了踩。
趙四跟著低頭看。
暗七就琢磨著朝那桌面看,心里還在想,哪兒來的火?色兒怎麼還是黑的?這玩意兒就是黑氣?
忽聽身后忽然響起一道怪異嘶啞的‘嗬嗬’聲!
那恐怖的,跟渴死的鬼在他后背抽氣似的!
暗七頭皮一麻!下一瞬!整個人就跟一支箭一般躥了出去!
在他躥出去的同時,便看眼前淡青色身影一花!
云落落徑直與他擦肩而過,朝他方才站的位置走去!
兩相交錯!
暗七一腳蹬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同時回頭!
臉色一變!
剛剛他站著的那個地方,正飄立著一個……沒有頭!不對,是個脖子掉了半截兒還有半截兒連著頭,而那頭支撐不住歪靠在肩膀上的鬼!
大片的血就從它的脖子斷裂處流滿了滿身!
它靠在肩膀上的那個頭,頭發披散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就露出一張嘴,跟渴死的魚似的,不斷地發出方才暗七聽到的‘嗬嗬’聲!
暗七頓時毛骨悚然!
一瞬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趙四也‘歘’地一下,抽出了佩刀!
而那邊,云落落已站到那鬼的面前,平靜地開口。
“你若答我幾句話,我可……”
“嗬!”
那鬼卻突然一下動了!
猛地抬手,將原本連著脖子的腦袋一把拽下來!朝著云落落就狠狠地砸過來!
其勢之兇狠,就像是要把云落落活生生給砸死一般!
趙四當即就要沖過去!
卻看云落落淡淡一拂手。
那飄逸著亂發的頭發就‘咕嚕嚕’地摔在了地上,滾到了暗七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