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已有死相,且印堂處已是煞青之兆。不出五日,便會命消魂散。”
石沐猛地一顫!
在暗七懷里掙扎著抬起上半身,“坤道,我名……”
剛開了口,卻是眼前一黑,然后聽到對面的云落落說:“不要急,石頭。”
石沐一頓,看向云落落的眼神已然變化。
——她拒絕了接受他的名?
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卻最終體力不支,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卻鬧得抱著石沐的暗七一頭霧水——什麼名?
這家伙不是伺候朱大人的小廝,叫石沐麼?
朱大人平素慣常叫他石頭,這個不少人都聽過。
難不成還有別的名?
話說,為什麼一個名字就能做抵押了?
什麼意思?
聰明伶俐的小七少見地糊涂了好一會兒。
等回過神來時,懷里小獸狀的腓腓已然昏迷。
封宬站了起來,一邊用帕子擦手一邊道,“先送……這位去休息,等有精力了再來回落落的話。”
暗七點頭,抱著石沐就往旁邊那間干凈的排房去。
趙四對四喜道,“我去提水,咱倆把這掃一掃。”
血味太濃了,還有藥碗的碎片。
四喜沒二話,點了點頭,就去拿掃把。
封宬走到云落落身邊,見她靜眸中一片深凝,似那夜下的冷泉,靜緩得叫人心悸。
溫聲輕喚,“落落。”
那冷泉上漣漪微開,一雙眸恢復安謐,抬臉,看了眼封宬,轉身,“三郎,你來。”
然后走了出去。
封宬握著染血的帕子,朝屋內掃了眼,跟著云落落出了門。
轉過廊檐,剛到正屋的門前,便看云落落站在臺階上,看著院中綠木成蔭的香樟樹,頭也沒回地說。
“三郎,朱大人不能死。”
封宬擦著手指的動作一頓,站在她身側,看她凈白靜謐的側臉。
這樣安寧清淺的云落落,哪里有方才雷霆之勢強抽符文的半分悍厲?
他低聲問:“落落,可有我能幫忙的?”
云落落眼睛眨了下,黑色的睫毛跟著如葉片般上下扇動。
她轉過頭,對上封宬的視線。
卻沒說話。
而是在短暫的沉默后,又低頭,看向他還擦著的手指,以及那上頭染著的血。
然后伸手,拉住封宬的袖角,將他拽著,來到池塘邊。
封宬被那輕輕的力道牽著,看她沉默的白影,心下,隱隱浮起一層不安的情緒。
就聽她說:“蹲下來,三郎。”
封宬屈膝,在池塘邊蹲下,雙手被一拽,伸了出去。
手中的帕子被抽出,袖子也被卷了起來。
他低頭,就見云落落以手抄起池塘里的水,輕輕地灑在他的手背上,然后另一手覆蓋上來。
仔仔細細地替他擦洗起手指上的血跡。
清涼的池水,順著她的掌心流過,落在他微弓的手背上。
她的手指柔軟又溫暖,揉搓在指間,帶起封宬一陣陣不受控制的心熱與酥麻。
手指在清洗中,淺慢交錯。
周圍,剛剛將血跡整理干凈的小紙人們從花秋千,樹蔭下,拱橋上紛紛探出腦袋來看。
紫鳶立在不遠處,手里還拿著個扇火的小扇子。
頭頂樹葉簌簌,身側池水漣綻,四下微風拂面。
封宬垂眸,看著自己一點點變干凈的手。
忽而問:“落落,那符文,有何不妥?”
云落落舀水的動作沒停,她將水再次淋到封宬的手指上,徹底沖洗干凈那血跡后,拽了拽自己的袖子,替他擦干凈手指上的水漬后。
抬眸看他,“三郎,朱大人或許知曉,我手臂封印的來源。”
“!”
封宬眼眶一顫,猛地抬頭看向云落落。
對面,乖巧靜寧的小女孩兒已經扭頭,又將那染血的帕子泡在水舀里,遞給了飛過來的紫鳶。
然后起身,道,“三郎,隨我來。”
封宬當即站起,幾乎沒控制住情緒地問:“落落,這是如何說的?朱亭鎮知曉你的封印來源?與那符文有關?我現在就讓人把朱亭鎮請過來,我們細細問他。暗……”
“三郎。”
跨過主屋門檻的云落落忽然回頭,抬手,輕輕地按住了他的唇,眼角微彎地靜聲說:“莫慌。莫慌,三郎。”
她的手指因為剛剛掀動池水還有些涼,淡淡的水意夾雜在她周身慣有的草木香氣,撲入封宬的鼻息。
封宬下唇內側那個被咬破的傷口忽而有些疼,頓了頓,抬手,握住云落落的手指,也不掩飾地當著她的面,吸了一口氣。
點頭,“好,我不慌,聽落落的。”
云落落的眼角彎得更明顯了,不過只是短暫地彎了一下,她被封宬握著的左手便隱晦地狠狠一抽!
那抽搐極為細微,若非封宬緊緊握著云落落的手指,幾乎都要察覺不到!
當即低頭,想要去看!
云落落卻已轉身朝內走去。
封宬只好被她拉著,來到桌邊坐下。
手又被抽回。
他擔心地看了眼。
云落落已神色平和地打開布兜,劍指一揮。
方才那撞進無數符文的小紙人便再次飛到了二人中間。
封宬抬眼,看懸停半空的小紙人,周身的符文居然如流水般在緩緩轉動!
層層疊疊,一圈一圈。
仿若禁錮,將這紙人死死地纏繞在其中。
云落落劍指點在桌面上,敲了兩下。
紙人便又往下,如樹葉般忽悠落到桌上。
云落落抬手,以劍指在它周身花了一個圈,然后五指一起張開,在圓圈外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