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宬沒說話。
小甯卻顯然平靜不了,她坐起來,看向封宬,“小三子!這事兒,出了這門,就絕對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你明不明白!”
聲音是封宬從未聽過的嚴肅。
封宬還是沒說話。
小甯卻急了,撲過去拽他的耳朵,“你聽沒聽到啊!”
封宬無奈,朝她看了眼,“阿姐,我知曉輕重。”
小甯這才稍微放心了點兒,可還是忍不住鬼火澎湃,完全不能接受地直搖頭,“這怎麼可能呢!父皇怎麼可能是文氏的……?啊啊啊啊!太嚇人了!我好怕啊!小三子!總覺得天要塌了!”
“……”
封宬何嘗不震驚,本以為只是在文氏的走馬燈中找到關于背后之人的線索,誰知,竟會無意發現這樣的秘密來!
他朝對面的云落落看。
發現這不經意間已經捅破天的小丫頭,還一臉平靜地伸手去拿茶壺倒水喝。
那不是故作淡然的遮掩,而是就真的很尋常地、看了一出戲后,隨意給自己倒杯水潤一潤嗓子的從容。
封宬壓下心頭驚色,道,“從這走馬燈內看來,文氏自打進宮后,便不曾出過宮,能接觸到的有關佛偈之人也并不多。我心內已有幾分猜想,待之后細細查來。”
云落落放了一盞茶在封宬手邊,聞言,朝他看,“那是幫到三郎了麼?”
封宬一笑,心頭的驚愕已散去不少,伸手端了茶,頷首,“嗯,多謝落落。”
小甯扭頭看這二人——還相敬如賓呢!嘖嘖。
正要說話。
云落落忽而又開口,“三郎,手拿來。”
封宬一頓,云落落卻已伸出手來,將他的左手拉了過去,然后推開了他的袖子。
小甯干咳了一聲,佯裝找東西,躲到了屏風后頭。
桌邊。
云落落指尖伸出,在他被燙紅的那一片看了眼,又打開了那已經被用了不少的藥罐子。
小甯從屏風后面探出半個腦袋偷看,一眼瞧到這麼無趣的場面,頓時翻了個‘白眼兒’!
鬼火晃晃悠悠地飄回來,坐在桌面上,道,“那文太妃的事兒就這麼完了?案情總結你怎麼給父皇說的?林貴妃那頭能信麼?”
前頭兩句封宬都沒應,他正低頭認真地看著給她上藥的云落落呢,只漫不經心地回了小甯的最后一句問。
“她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滇南將軍那邊已沒了掣肘父皇的理由。”
小甯抱著胳膊點頭。
“也是,文太妃是兇手已是鐵證……”說著,忽然又嘆氣,“可文太妃背后的人到底是誰,這不還沒有頭緒麼?就這麼把文太妃推出當個擋箭牌,總覺著心里不舒服呢!”
剛說完,卻聽封宬輕聲低笑。
立馬掐腰瞪他,“你又傻樂什麼呢!”
封宬搖搖頭,掃了眼小甯,“阿姐久不在宮內,倒是忘記了,文太妃背后是誰?”
小甯一怔,笑意時開口,“文太妃不就是……”
鬼火陡然一蓬!
接著不可思議地看向封宬,“我天爺!小三子!你打的原來是這麼個主意?!”
封宬勾唇。
小甯已嘀咕起來!
“文太妃可是慈寧宮那位的娘家人啊!林氏死了封宗這樣一個最要緊的皇子,以林兆明的性子,絕無可能善罷甘休。”
她忽然朝封宬看去,“小三子!你干什麼了!”
封宬依舊笑著,看云落落低垂的眉眼,仔細溫柔的動作,不甚在意地說道,“就是把文太妃突然在御察院暴斃的事兒,讓人給林貴妃說了一嘴。”
“!!!”
小甯的鬼火都顫抖了!
——這什麼意思!
這就是說!
文太妃是妥妥地被滅了口!她背后指定是有人!這人還能把手伸進御察院里頭!
不僅御察院沒辦法,只能拿文太妃頂包當兇手。甚至連父皇知曉了這事兒,都選擇閉口不言,遮掩下去!
“你這一肚子壞水的小混蛋!”
小甯猛地飄起來伸出沒有手指的手戳封宬,“你直接跟林貴妃點慈寧宮那位的名兒得了唄?”
封宬失笑,往后一讓。
卻不小心扯到了被云落落牽著的手,立馬轉回來低聲委屈道,“落落,疼。”
“???”
小甯還沒反應過來呢。
就見云落落跟著低頭,朝那都看不見有傷口的手腕子上……吹了吹???
然后抬頭問:“還疼麼?”
封宬鼓了下臉,乖乖巧巧地搖頭,“好多了,還要吹一下。”
接著云落落就真的再吹了一下。
全程目睹的小甯抱著鬼火,眨巴眼。
——你倆!做個人吧!
她猛地跳起來,一臉生無可戀地轉了個圈兒,才堪堪平復了這復雜的心情繼續道,“你這是故意挑著林氏跟文氏對上唄?父皇知道?”
封宬此時滿眼滿心的都是云落落呢,哪里顧得上小甯的話。
敷衍地說道,“父皇便是不知道,也不會不同意的。林氏和文氏,阿姐覺得,父皇會留哪個?”
小甯頓悟!
——一個是太后娘家,外戚難甩。一個是邊疆大將,野心勃勃。
一旦鷸蚌相爭,必定漁翁得利!
小甯皺了皺‘眉’,“可這也不保證,林氏就一定會對付文氏吧?”
便見封宬一笑,慢悠悠道,“原本計劃今日一早啟程前往烏靈避暑山莊為二皇子祈福的太后,并未動身。”
小甯意外,看向他,“為何?”
封宬看云落落揉著手腕的手指,身心愉悅地說道,“今日一早,常王殿下進宮給父皇請安,言其正妃下月臨盆,盼太后能在京中坐鎮,有太后慈心庇護,也可令其生產時更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