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甯陡然蓬大鬼火——這麼嚇人的妖物麼!!
“那這蛇……”她不確定地問。
云落落卻搖了搖頭,“此蛇妖力雖盛,卻還不能及觀主所說的話本中的蛇妖。”
封宬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手里還在閃著熒熒亮光的內丹,“如此說來,蛇皮,妖丹,皆為同源。那就代表,這蛇,還有分身?”又看向云落落,“或者說,主身一類?”
云落落點了點頭,將蛇皮用布包包了起來,眨了下眼,“嗯。若是不錯,那主身,想必也同二皇子有關。”
可不就是有關麼!
能利用這麼大的妖物分身來對付云落落,要說他什麼都不知道,打死他的狗頭封宬也不可能信!
他捏著內丹,眼底已浮起一層厲色。
忽聽小甯說道:“他讓你去殺這蛇,還是想要這蛇殺你啊?”
聽著像是問了一句重復的。
可最終目的卻完全不同。
前者是為了試探云落落的能力,后者是為了殺云落落滅口。
云落落將布包遞給旁邊的趙五,想了下,語音有些模糊地說道,“他想讓我跟他。”
當時那句話是這麼說的——你到底跟不跟我!
小甯鬼火一抖!
趙五差點手滑沒接住云落落遞來的布包!
幾人齊齊悄摸轉臉,封宬的臉色已沉了下來!
然而,分明已眼神陰翳驟起,可嘴角卻森然勾起,發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音,“哦?他讓落落……跟他?”
趙五幾個齊齊往后縮了點兒。
小甯清了下嗓子,故作聲勢地一拍巴掌,“美不死他的!混小子,能耐沒有,一天到晚地凈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卻聽封宬又問:“他還對你做了什麼?”
云落落正拿帕子擦手,似乎沒聽見封宬的話,只是又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
封宬臉色的戾氣登時散去,上前一步,低聲問:“落落,可是哪里不適?”
幾人又齊刷刷看向云落落。
小甯也飄了過去,“怎麼啦?”
云落落抬起頭,望了眼封宬,這時候,臉上的虛白終于顯露出一點來。
封宬眼神一變,一伸手,就將云落落拉到了身前,“怎麼了?莫非受傷了?落落,落落?”
似是意識迷糊的云落落努力地又瞪大了眼。
確定地看到眼前的封宬后,勉強歪了下頭,張口,吐氣輕軟地說:“就是……累了。我想睡一會兒,三郎。”
封宬的心一下子落了回去,暗暗松了口氣,卻又跟著隱隱發疼起來。
將云落落打橫抱起來,道,“我讓趙五先送你回平康坊?”
小甯落在了云落落的手臂上,跟著說:“我陪她回去吧!也好有個照顧。”
封宬剛要點頭。
胸前的衣襟卻被輕輕一抓。
他低頭一看,就見云落落還努力地睜著眼,一只手抓著他的衣襟,輕輕說:“不要。”
這樣任性的云落落,封宬還是第一次見。
心頭一時驟然浮起一陣滾燙的血潮!
連抱著云落落的手臂都不自主地收緊。
頓了頓,才耐心道,“今日我本是準備前往教坊司查看‘戲子案’第一個受害者,然今晨永樂坊發現的尸體,還需御察院調配京兆府衙審理。待我處置完之后,下午去接你,再一同前往教坊司。可好?”
云落落卻抓著他的衣襟不松手,靠在他的臂膀上,輕搖了搖頭。
小甯在一旁急了,“哎呀!小道姑,你累了就要休息的呀!小三子又不是不去見你了。你這樣難舍難分的,叫旁人看見還以為他對你始亂終棄了……”
“阿姐。”
封宬忽然出聲。
小甯頓了頓——咳,不就是隨口戲言嘛!這都不許呀?
撇撇嘴。
就聽封宬懷里的云落落低聲說:“我疼,三郎。”
小甯還沒反應過來什麼‘疼’呢!
一直還算沉著自若的封宬頓時臉色大變!
一把將云落落抱起,直接上了暗衛早準備在后門外的馬車里!
小甯被抖掉下來,想跟著追進去。
又被趙五一攔,笑瞇瞇地擋在了車門外,氣得她撲過去就打他的頭!
車內。
封宬將云落落小心地放在車里。
看了眼她蒼白的臉,然后握住了她的左手,又朝她看,低聲問:“可以麼?”
云落落靠在軟墊上,抿了下唇,沒說話。
封宬不再詢問,捏著云落落青灰的袖角,往上,一點點推起。
那藏于手肘內側的圖騰,便現于封宬的眼前。
他如墨的深眸中,頓起狂風急雨。
“怎麼……”
話語驟起,聲音又消。
想要去碰一碰,染血的指尖卻又顫抖著停在半空,許久不能再往前半寸。
眼前的手臂,到底成了什麼樣子啊?
初見之時,那客棧廂房的小桌邊,還只如肌色的普通傷痕。
后在懸崖底下,再看時,這痕跡已如如怪獸魔面,血色紫黑盤布其手臂。
他以為只要云落落真的不哭不笑,這痕跡就不會再來折磨她。
可他現在看到了什麼。
這該死的圖騰,幾乎要從云落落的肌膚血脈中擠壓出來。
將她整條手臂都抽壓得發紅發紫發黑!
靜止不動時,終于能看到她因為疼痛而隱忍的輕微抽搐!
偏她面上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安謐,平和,甚至……那樣溫柔地朝他看著。
封宬又朝那傷口去看。
再次艱難出聲,“莫非是從上回便……一直是這般麼?”
然后,他見到云落落輕輕地搖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