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里,也有幾人沒忍住笑了出來。
“好!好!”
封宗聽到那笑聲,只覺臉面都被封宬活生生撕爛了扔在地上踩,指著封宬連說了幾個‘好’后,突然一甩袖子,“那我就等著看你十天內如何抓到這采花奪命的賊子!”
說完,一個彎腰,便回到車內!
李德林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封宗的隨從居然一個沒在!
心下納悶卻也不敢多疑,連忙爬起來就要親自牽馬!
卻聽封宬淡聲道,“慢著。”
他嚇了一跳,趕緊地縮回手。
就見封宬走到了馬車邊,扶住車轅,朝車里看了眼,開口,“二哥。”
這一聲‘二哥’,喚得封宗頓時頭皮發麻!
警惕地瞪向封宬,“你想做甚!我,我告訴你,這是大庭廣眾之下,你要是敢亂來,我,我饒不了你!”
誰知,卻見封宬紅唇一咧,像只惡鬼似的笑開。
分明是笑著的,語氣森然地卻跟羅剎尋命似的,問:“二哥,不意外我為何還好端端地站在這里麼?”
封宗頓了下,隨即,猛地一抽,駭然地朝他看來!
“你!”
他都知道了!
他知道了!!
知道自己對他動了手?!
今日這場是故意的算計?就為了等他出現?!
所以剛才在馬車里才會輕易被他挾持?!
封宗臉上的神色劇烈變換,片刻后,猛地獰笑怒面,“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封宬稍顯意外地一挑眉頭,旋即松開車轅,站了起來,點頭,“原來如此,動手的人竟是他。”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周圍的李德林還有不少人聽見。
封宗臉色驟變,“封宬!你是不是瘋了!我說什麼了……”
話沒說完,封宬的手在拉車的馬上一拍。
那馬都是進貢受過馴服的好馬,一受指示,立馬邁開蹄子朝前輕跑。
人群匆忙朝兩邊讓開。
馬車就這麼咯咯噠噠地行了出去。
封宗從車窗里探出半個身子,惱火成瘋,怒吼,“封宬!我根本什麼都沒說!你休要污蔑我!封宬!!!”
卻被馬車拉走。
李德林一見,連滾帶爬地跟了上去。
連帶他帶來的那些人,全都小跑著跟上。
不過片刻,就一個都不剩。
圍觀的百姓,面面相覷。
紛紛回過頭來,就見方才被扣押的那個書生,走到木門邊,將自己的外衫脫下來,蓋在了那不堪的尸體上。
有幾個方才扔了爛菜葉子的百姓頓時被身邊人白了好幾眼,不得不掩面而去。
“殿下。”
趙三看了眼四周,道,“此處不宜久留。還是盡快進京吧?”
封宬點了點頭,掃了眼站在尸體旁的方子清,道,“安排人,好生地將……死者帶回御察院。”
又看向趙四,“你先一步帶著車馬回京,走一趟大理寺,將此案卷宗要來。”
趙四明白封宬的意思,不能給他們在卷宗上做手腳的機會。
點頭,“是。”
又問:“那殿下如何回?這尸體……還需得租賃牛車吧?”
這時,旁邊有個百姓大著膽子道,“我家有輛牛車,破舊了些,倒是也不怕忌諱……”
沒說完,叫旁邊的婆娘狠狠一拽!
趙三走過去,那婆娘嚇得立馬往后縮,那漢子趕忙護住媳婦。
就見趙三掏出一個錢袋,往他手里一放,“當是御察院買你的車。”
那漢子倒出一看,頓時一驚!
旁邊的好幾人都倒抽一口氣——這得有二十兩了吧!別說買一輛破牛車了!買三四駕上好的馬車也足夠了呀!
他立馬笑開,連連點頭,“官爺請跟我來!”
趙三便跟了過去。
不少人眼紅地看著,還想看看有沒有天上的餡餅掉到眼前。
可等扭過頭來,卻已不見了封宬等人的身影。
只有地上的尸體,被幾個侍衛面朝外攔著,不再如貨物般任由人觀議。
到底御察院兇名在外,這些侍衛又各個黑臉羅剎似的。
不少百姓便也紛紛散去。
有人還想駐足,卻被人拉開。
三三倆倆的議論聲響起。
“你不想活了?那是御察院!天子耳目!可以隨意殺人的!”
“哎呀!我又沒做錯事,他們殺我干嘛!再說了,今兒個瞧這三皇子,挺和氣的一人啊!而且長得還俊俏!也不知娶媳婦了沒?”
“……你快死了那顆心吧!我大舅的表姨家的弟媳的姑姑的堂哥,在京城做買賣,說京城人都知曉,這三皇子出生時,有紅鳥落枝頭,好聽一點的,說是什麼朱雀降世!其實啊!就是災星禍國!長得再俊俏有什麼用!連世家大族都不敢把姑娘往他眼前送,你又算哪根蔥?!”
“好好地說話你總罵人做甚?反正我瞧著這三皇子挺好,連個戲子的尸身都沒嫌棄,說話也笑顏笑語的。那些話,指定是有人捏造的謠言。”
“我說你這老婆子真是色令智昏……”
鄭玲芳拎著酒壺站在客棧門口,瞄了眼那邊離去議論的百姓,眼珠子轉了轉。
隨即笑著走到方子清跟前,從他袖子里摸出個錢袋,遞給客棧的掌柜,笑道,“叫掌柜的受驚了,對不住啊!”
這可是御察院的人!
掌柜的哪里敢受,連連擺手,“不敢不敢!”
鄭玲芳一笑,將錢袋丟進他的懷里,轉過頭,就見趙一走過來,道,“兩位先生,殿下有請。”
……
“見過三爺,云先生。”
平永縣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有一處茶棚,此時已被亮了身份的御察院眾侍衛征用,圍了防塵,隔絕了來往行人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