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趙四跪在地上,趙四伸手拽了拽鄭玲芳。
鄭玲芳自打奉陽一別,便再沒見過封宬。
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愣愣地跟著跪下,問趙四:“殿下不知道,他這般出現,無異于跳入旁人算計之中麼?”
趙四癟癟嘴,“那不然?任由方先生被人欺負麼?”
鄭玲芳一愣。
看趙四理所當然的神情。
忽而心底一顫!
就聽趙三在另一邊道,“殿下從未將我等當過奴才下人。”
鄭玲芳猛地朝他看去,似乎不知道自己聽到的是怎樣一句驚世駭俗的話!
趙四點了點頭,“而且,就算是算計也不要緊的,殿下說,有時候,費盡心思避于算計,不如直面而去。只要不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鄭玲芳怔然,“那也不能就這樣……”
趙三再次開口打斷他,“殿下不是蠢人,鄭先生,看一看,殿下此時身旁的人,是誰。”
鄭玲芳朝門口看去。
就見封宬笑瞇瞇地坐在車內,他的身旁那個人,與他容貌有三四分相似,只不過滿面扭曲陰狠,眼下青白,通身狂躁暴戾的氣度。
李德林稱他,二殿下。
大玥朝二皇子,封宗。
三殿下怎麼會上了二殿下的馬車?二殿下又怎麼會在這附近……
霍地!
鄭玲芳眼前一亮!
同時。
聽外頭馬車上的封宬笑道,“李大人,方才我聽著李大人的意思,是這供詞可隨意編纂捏造,只要二皇子一聲吩咐便成的?”
李德林嚇得半死,指著封宗能替他說兩句話,誰知他坐在車里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聲不出!
后背上頓時便是冷汗一層!
他面如土色地趴在地上,連連搖頭,“三,三皇子殿下明鑒!卑職斷無,斷無屈打成招的意思!實在是,是這死者苦楚,含冤不昭,卑職是想,想……”
“呵!”
封宬輕笑一聲,走出了馬車,趙一立時從另一面走出,將封宬扶下。
云落落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只見他面上溫雅隨和,不過唇邊一點浮起輕笑。
卻叫那跪在地上的官員一個打顫,幾乎哆嗦到塵土里去。
“李大人是說想讓死者沉冤得雪?”他的聲音依舊含笑,朝四周抬了抬手。
若是這麼聽著瞧著,只會覺得這人是個極其溫和又親切的。
可李德林卻知道啊!
這可是掌管御察院的三皇子啊!
京城之中,何人不知這位殿下,喜怒不定陰晴難測,越是笑著,就越可怕啊!
饒是如今已過了暖春,將要入夏,天氣并不算炎熱,可他額頭的汗珠已經一顆一顆滴落下來。
顫顫巍巍地點頭,“是,是。三殿下明鑒,卑職一心為公,只,只想讓死者死得瞑目……”
“啪!”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趙一上前,一腳給踹了出去!
一下滾出老遠,砸在人群里,嚇得跪地剛剛起身的百姓也驚呼連連。
第三百一十二章 辨
李德林還不等爬起來。
那坐在車里的封宗忽然身子一動,鉆了出來,獰目怒瞪,“封宬!你不要仗著御察院的身份就在此為所欲為!李德林乃是大理寺少卿,奉旨查辦京城采花賊殺人一案乃是公務!你任意毆打朝廷命官,就不怕御史臺和群臣在父皇跟前參你!”
好大的帽子。
小甯趴在云落落肩頭,悄悄給她解釋,“小三子的御察院,是個……嗯,就跟監管百官差不多的地方。大理寺是查案子的。御史臺,反正就是一幫一天到晚盯著人家三瓜倆棗找茬的老迂腐。”
說著,又用紙手撓了撓下巴,“老二怎麼這麼怕小三子啊?”
云落落眼睛一轉,落在那車上站著一身華麗滿面獰狠的男子身上。
居高臨下的模樣,似是高人一等。
就聽小甯在又道,“毛都炸起來了。”
云落落的視線又落在他披在肩后的頭發上——炸了麼?
迎客來客棧門口。
封宬笑著回頭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封宗,溫笑道,“李大人是為了公務而來,那二皇子,不知又是為何而來?”
封宗一頓,旋即怒斥,“本皇子在哪兒還需跟你報備?!你監視百官,還監視到本皇子頭上來了?!”
李德林見封宗這樣子顯然是被封宬壓了一頭!正是他表忠心獻殷勤的時候!
立馬也不顧疼痛了,踉踉蹌蹌地爬起來,朝地上一跪,苦喪道,“三殿下明鑒!此事全是卑職為給死者一個交待,太過急進辦案,才擾了民安。還望三殿下看在死者無助可憐的份上,容卑職將這罪大惡極的犯人帶回!”
二樓,小甯冷笑輕哼,“狗東西,好一個混淆視聽。”
不說自己有意捏造供詞,不說方遠一個弱書生怎就能輕易殺人。
只拿這死者受苦說話。
激起圍觀百姓的同情,令愚昧之人只一味去討那死者冤屈,不看清到底真相如何。
果然。
那邊圍攏的百姓又再次交頭接耳起來,還有人大著膽子抬頭,看了眼馬車邊的封宬。
那眼神,那抵觸……
李德林顯然也注意到了周圍人的變化,語氣顯而易見地硬了幾分。
繼而說道,“三殿下,卑職抓捕犯人乃是為民為圣上。可您今日卻在此阻攔卑職辦案,莫非是與這犯人有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