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微潮,披散身側,打濕了肩頭一點。
兩只眼睛也濕漉漉的,看向封宬時,帶著一點兒毫無防備的單純。
封宬走到他近前。
她便一直抬眼,一直抬到微微仰起頭。
讓原本就露出的脖頸,顯得愈發纖細瑩潤。
封宬掃了一眼,便挪開了目光,抬手,將她的領口蓋好。
云落落這才低頭,看了一眼。
道:“你也要洗洗麼?我這里有皂角。”
不知是否聽到‘皂角’二字,封宬跟著便聞到了云落落周身那清香肅穆的香味兒。
比先前的更清晰,卻并不濃郁遮人。
含笑看了她一眼,“先吃點兒東西。餓了麼?”
云落落立馬點頭。
封宬失笑。
接過她手里的包裹,回到另一邊的火堆旁。
青影同白影蹲在那兒,正要起身,就見封宬往旁邊一錯,擋住了身后的云落落,然后,朝他們瞥了一眼。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一踮腳。
閃了個沒影。
云落落抬頭看了眼,問:“他們做什麼去?”
封宬回過頭來,笑:“野味不夠,再去捕一些去了吧!來,坐這里,烘一烘頭發。”
等云落落坐到火堆旁。
他又轉身,去看方才影衛們摘來的野果,正低頭分辨著哪一種應該是好吃的。
就聽云落落在身后道,“這個,三郎拿去給你的侍衛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要不要打手心?
封宬回頭,看到云落落遞過來一個小瓶子。
正是之前在幻陣中,云落落用來給他抹傷口的那瓶金瘡藥。
目光落在那瓶子上。
莫名其妙地忽然開口,“落落,我脖子好痛。”
云落落一頓,抬頭看他,想了想,放下瓶子,朝他招了招手,“很痛麼?是不是傷口裂開了?我看看?”
封宬瞥了眼那瓶子,湊過去。
乖乖地歪過腦袋。
聽到動靜飄回來的小甯一抬頭,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自家那蔫兒壞的三弟,一臉‘乖巧小意’地坐在云落落身邊,歪著頭,毫無防備地任由她撥開衣領,正往里瞧。
她看了會兒。
忽然一捂‘眼睛’,迅速扭頭飄走,嘴里還碎碎嘀咕,“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嗯,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
“沒看到什麼啊?”暗七忍不住問。
小甯看了他一眼,忽然張開雙手舉過頭頂,嘶聲喊,“啊——吃了你——”
“哇啊啊啊!小九九,救我啊啊啊啊——”
暗九‘面無表情’地,“唰!”轉過身!
火堆旁。
云落落輕聲道,“又裂開了。”
真的裂開了?
那點痛感,封宬都快能忽略不計了。
挑了下眉,口中卻吐出一聲嬌聲抱怨,“真的很痛。”
云落落拿起那瓶傷藥,挖出一些,朝他傷口上抹,一邊道,“當是方才在那院中纏斗時,裂開的。”
不想卻聽封宬說:“才不是。”
云落落看他,“不是?”
就見封宬朝她微微側眸過來,瞥了眼,又抿了下嘴,似是不敢看她般,朝那火堆望去。
短暫的沉默后,才輕輕地說:“是落落你……咬的太用力了。”
云落落抹開藥膏的手指一頓。
再次看向封宬,卻只瞧見他玉面側頰,緋色如晚霞,淺淺流動。
她頓了頓,再次落下指尖,應聲,“嗯。”
封宬的一顆心都跟著那指尖來回晃,再聽這輕輕一聲,卻又覺得好笑。
這小丫頭,還真以為自己在意這一點傷口?
剛要說話。
卻聽云落落再次說道,“怪我失禮,你說,要我如何給你賠不是?”
封宬微怔。
轉過臉來。
云落落已收回了手,卻沒放下,反而朝他伸過來,認真地看他,問:“還要打手心麼?”
封宬看著她。
天光火色,山澗水溪。
潺潺鳥語,草木香氣。
皆在這一刻,清晰觸息。
他的視線,慢慢落在她輕抿的唇上。
那一點點的紅潤,那微微凸起的唇珠……
他再度無意識地動了下喉頭,微微噏唇……
“三爺。”
黑影落下,笑瞇瞇地將手里一只火紅色的狐貍舉起,邀功地笑,“瞧!我抓到了一只狐貍!您看這皮毛,做成圍脖,一定……”
不想,話沒說完。
對上封宬看過來的視線。
他身子一僵。
猛地意識到什麼,朝周圍一看!
分明青影那幾個全不在!
頓時手一抖,那狐貍就落了地!
他也不管,扭頭一閃,沒了影!
落地的狐貍趴在地上,‘吱吱’叫了一聲,又躥起,一下躍進深林里!
封宬收回視線,卻看到云落落正瞧著那逃走的狐貍。
不由問:“喜歡麼?我讓黑影再去抓來。”
云落落卻搖了搖頭,轉回臉,再次伸手,“要不要打手心?”
封宬看了眼那白白小小的手。
方才的一瞬心火已然熄滅,低低一笑,抬手,在她手心輕輕一拍。
“啪。”
云落落蜷起手指,收回了胳膊,片刻后,捂住左臂。
封宬的視線落在她的手上,卻見她又抬起手,神色平靜地撥弄起頭發。
封宬一笑,轉過頭,撥動火堆。
過了會兒,突然聽云落落說:“我好餓。”
他低低一笑,轉身,伸手,替她將頭發系起來,朝不遠處正在處理獵物的暗九掃了眼。
……
吃飽喝足。
小甯抱著肚子躺在云落落的腿上,面前好幾塊肉,甚至還有一條完整的魚,近乎透明地飄在她的面前。
她頭枕著云落落的衣擺,一‘臉’滿足地哼哼。
暗九看了看天色,道,“三爺,不早了。
前方十里外有一處近五百畝的田莊,方才影衛打聽過,是京中大理司直王儉的長孫媳婦的陪嫁田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