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店主也大笑起來,“鄭秀才,今兒個這酒還沒喝上呢,兩粒花生米就醉成這樣哪?”
“嘖!”書生撇嘴,懶得搭理他,轉身背過去了。
周圍人又是一陣笑。
店主拿起腰間的抹布又給云落落身前的桌子擦了擦,一邊掃了眼她身側還戴著帷帽的封宬,笑道,“小先生慢用啊!我這兒還有些簡單吃食,若是需要,喚一聲就成。”
云落落點點頭,給封宬倒了一碗茶放在他按著桌面的手指旁。
一邊問那店主,“不知可能給您打聽個事?”
這店主也不小氣,笑著將抹布塞進腰帶上,“小先生要問什麼?”
封宬看了眼那茶,見那茶碗倒是干干凈凈的。
可他素來沒有不等人試吃便自己先入口的規矩,便沒動。
云落落也沒在意,只看向那店主,問:“我聽說,這鎮子里有個十分能耐的喜婆,給人說親十有七八都能成的。”
店主似乎沒想到她一個道姑,竟然會打聽喜婆的事兒。
頓時多了新鮮勁,笑道,“那可就多了,單這一片兒,給人說親做媒的喜婆,便有三四個了吧?更別說整個鎮子上了。”
說著,又朝云落落看,“小先生這是打聽哪一個?莫非也是要說親麼?我倒是有個熟識的,可給小先生搭個橋牽個線。嘿嘿。”
他言語戲謔,倒沒有真的戲弄之意。
可話音剛落,坐在云落落身側的那人,忽然抬頭,轉臉過來。
分明戴著帷帽連面容都不能瞧見,可店主卻當即覺得后背一寒——好像是瞬間被什麼兇殘的東西給惡狠狠地盯上!
他臉上的笑容‘唰’地散去!
驚疑不定地朝封宬看去。
卻又聽云落落說:“我聽說她曾經開了間喜店。”
她說著,余光掃向那邊。
果見那鄭秀才臉色發白地朝她這邊快速瞥了眼,但是很快又轉回去了。
“開過喜店?”
店主沒說話,倒是隔壁桌有個年紀大些的老丈摸著胡子想了想,然后轉臉問旁邊的人,“是不是老宋家的那個啊?”
“是她是她!”
老丈旁邊的人也跟著點頭,然后朝云落落看來,“小先生打聽的莫非是老宋家的?這鎮子上給人說媒的喜婆,也就她一個是開過店面的。”
說著,也沒等云落落回答。
自個兒又接著閑話似地嘮起來,“哎呀!說起這老宋家的,也是可憐。嫁給老宋才幾年?兩年吧?老宋就沒了,留她一個女人還有剛出世的閨女,可怎麼活喲!”
旁邊那老丈也嘆了口氣,搖頭,“可不是!說起來,她給人說親做媒這事兒,還是我家老婆子給她搭的橋啊!實在是看她娘倆都快餓死了,當真不忍心,唉……”
“還有這事兒?倒沒聽劉爺提過?”
老丈擺擺手,“這有甚值得一說的?”
那人又笑,“那您可是積了功德了!聽說她閨女……是叫月娘對吧?后來嫁的不錯?她女婿又是個孝順的?還給她在南邊兒買了宅子,送去養老了?這也算是苦日子熬到頭了啊!”
老丈跟著笑了,點點頭,喝了一口茶。
旁邊,云落落聽著兩人的話,不知想到什麼,端起碗,送到嘴邊。
封宬見她飲下,這才伸手,也跟著端了碗。
旁邊的店主見若無其事地他喝了茶,歪了歪頭,只當是自己搞錯了,疑惑地歪了歪臉,轉身到一邊忙活去了。
封宬掃了一眼那離開的店主,飲了一口茶,隨即發現,這茶,太甜了。
皺了皺眉,放下碗。
跟著收回手臂,搭在腿上,再不愿去碰那桌子。
又聽身側的云落落道:“這麼說來,這位喜婆已不在奉陽鎮內?”
老丈旁邊那人笑著看過來,“正是啊!人家享福去啦!小先生找喜婆可是有什麼親事要說?這奉陽鎮內,也有好些個名聲十分不錯的喜婆哪!小先生不如尋尋她人?”
老丈打斷他,“人家尋喜婆就定是要說親麼?指不定是有什麼事兒要問呢!”
說著,他看向云落落,笑著道,“老宋家的雖不在奉陽了,可她那女婿一家卻還是在的。小先生若是有事兒,不如去她女婿家問問?”
說著,又轉臉朝那鄭秀才招呼,“哎!鄭秀才,那王昌是住在你家隔壁吧?你不如帶小先生去看看?”
云落落看過去。
鄭秀才正跟旁邊那人說話呢,聽到招呼,頓了頓,才猛地反應過來一般地,看向云落落,“你說什麼?小道姑,你要去哪兒?”
云落落的目光再次落在他青黑的印堂之上,淺淡開口,“王昌之宅。”
鄭秀才的臉色卻一下變了。
可他什麼也沒多說,只是皺了眉,擺擺手,“那家不是什麼好地方,你一個小姑娘家的,不管是受了誰的請托,趕緊去把錢退給人家,別摻和了!”
封宬沒想到,云落落隨便找了個地方,居然就找到了一個對那‘喜婆’家中事似乎有多了解之人。
不由朝云落落看了眼。
卻見她不知從哪兒掏出個拳頭大小的油紙包,往他手里一塞。
他看了看,將油紙包翻過來,打開。
便見里頭是一捧干干脆脆的棗片兒。
剛剛吃了太過甜膩的茶,再看這棗片兒,實在是提不起興致。
他遲疑了下,到底還是放了一片進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