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也以為花家會和她疏遠,畢竟這是一個男人掌權的世道,幾人能容忍被一個女人的風頭蓋過去,可萬幸,花家是個意外,大家掛心她的身體,為了她的婚事竭盡全力,長輩信任她,平輩依賴她,誰也不曾拿她是個女人來說事,上輩子缺了她的,這輩子老天爺都補給她了。
起身走到祖母靈位前,花芷單獨行了禮,她也謝謝這個曾經并沒有多親厚,卻在最后關頭給她最大信任的老人。
若非她敢放手,花家恐怕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內亂才能重新整合,內亂過的家族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有后來花家的齊心,這個老人便是有些心慈手軟,可她對子孫不虧,對家族不虧,她對得起所有人。
我要成親了,祖母,那人你見過,曾經在家里做過武先生的陸先生,他是世子,對我很好,傾盡所有掏心掏肺的好,我也喜歡他,非常喜歡,我們會很好的,就像您和祖父一樣。
我會很幸福。
第六百八十六章 弟子送禮
從家廟出來,花芷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小寒,他雙手背在身后,不用想也知道是藏了東西。
“師傅。”曾寒低著頭,臉緊繃著,恍然又回到了才來到花家時的模樣。
花芷在他身前蹲下,溫聲問,“怎麼了?”
曾寒眨了眨眼,把手伸到前邊來攤開,這是一支步搖,今年新出的時興樣子,很好看。
花芷笑著接過來,“送給師傅的成婚禮物?”
曾寒點點頭,沒有說話。
花芷不再多問,頭發沒挽成髻,此時用不上,她便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拉住了那只小小的手心還濕潤著的手,“攝政王府沒有花家這麼大的藏書樓,師傅需要一點時間來收集書,當然,花家畢竟是數代積攢,便是以后也可能搜集不到這許多冊,不過你看的書總是夠的,若有想看的沒有隨時可回花家來取……小寒?”
看著突然就大顆掉眼淚的小寒花芷愣住了,不知道小弟子這是怎麼了。
曾寒抬起頭來,眼淚掉得更急,可他說話時卻不見哽咽之聲,甚至顯得極為平靜,“我以為師傅會把我留在這里。”
花芷頓時自責不已,她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在哪自己的弟子自然在哪,卻忘了小孩并不知道,她不曾提起,他怕是已不知難過了多少天了。
把小小的孩子攬進懷里,花芷溫聲軟語的告訴他,“是師傅的錯,忘了和你說了,你是師傅的弟子,自然是要跟著師傅走的,攝政王府離著花家不遠,到時你還是繼續在花家的族學上學,花家的藏書樓你隨時可去,這些都不會有變化,任何時候你都要記著,除非你自己想離開,不然師傅絕不會丟下你。”
曾寒蹭在師傅的肩膀上眼淚流得更急。
“以后有不確定的事一定要來問師傅,不要一個人在那里害怕著急知不知道?”
曾寒點點頭,聞著師傅身上縈繞的藥香,忐忑不安數日的心在這一刻安穩落地。
天邊漸亮,花芷摸摸小寒的頭牽著他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在那轉著圈的朱氏見到她不由得瞪她一眼,“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到處亂走,得趕緊準備起來了。”
“還早著呢,不著急。”花芷接了帕子給小寒擦了擦臉,“劉香,你去幫小寒把東西收一收,以后他在這邊的日子不會少,衣衫之類的多留下些,到了那邊再新做便是。”
“是。”
目送兩人出門,花芷看著手中的步搖笑了,她的命其實很好,家人愛護,愛人呵護,便是收兩個弟子也都有心。
朱氏拉著人在梳妝臺前坐下,示意丫鬟去把全福太太請來,末了道:“小寒送的?”
“對,他以為我不帶他走,有點被嚇著了。”
看著女兒的笑臉,朱氏又高興又心酸,自己的女兒這一輩子也算是值了,就是這個身體啊……
她拉著夫君私底下問過于神醫芷兒于子孫上可有礙,于神醫沒給準話,只是說他以后會住在攝政王府養老,繼續給芷兒調養身體,若真的無礙,他又豈會說出這般模凌兩可的話。
皇室子息不旺,若芷兒不能得個一兒半女,這將來可要如何自處,便是攝政王再有心于她,牽涉到子息之事又豈是易與,到得那時要如何是好?
“老身見過太傅大人。”話里帶笑的聲音響起,朱氏按下滿腹憂心連忙親自過去將人請起來,這是她和母親扒拉了京城所有人家定下的全福太太石老夫人,她是真的命好,在家不過平常,相貌也沒有多出色,卻婆婆疼惜,丈夫寵愛,兒孫成群,小孫子出去踏青一趟都記得要帶一把好看的野花送給她,她看中的就是這一點,她希望自己的女兒也能兒孫成群,受盡寵愛。
花芷也忙起身回了一禮,“今日沒有太傅,花家女向您請安。”
“不敢不敢。”石老夫人圓潤飽滿的臉浸滿笑意,誰不知花家對大姑娘看重,聽著誰家有好東西就去軟磨硬泡,將多年積攢的人脈都用在這上頭了,那搜羅嫁妝的陣仗讓京城看了好一陣熱鬧,她能被請來做全福太太就是對她最大的認可,她自也是帶著滿腔真誠祝福而來,一個姑娘家能做到大姑娘這個地步,那真是給女人大大的長臉了,就沖著這一點她也要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