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將來……”
“不怕,他的授課太傅是我,兩位輔政大臣一為攝政王,一為太師,于公于私他們都必會竭盡全力輔佐于他,后宮有太皇太后坐鎮,沒人有帶歪他的機會。”
芷兒的信心是來自于她自己,看明白這一點的花平陽不由失笑,他都有點無法將眼前這個說話嘎嘣脆的人和曾經那個只想吃點好吃的,看本好書的侄女聯系起來了。
不過既然芷兒這般看好新君當是不會差,他相信芷兒的眼光,現在花家沒人會不相信芷兒的眼光。
“父親仍說我不適合入仕,但是如果我愿意離家自成一戶,他不會再在此事上干涉我。”
“以前我也曾替四叔抱不平,覺得以四叔之能如果入仕一定會比我爹做得更好,可我現在同意祖父的觀點。”花芷鄭重的看著四叔,“正因為四叔太能干才不能入仕,花家奉行的是韜光養晦,哪怕出仕的那人是個只知念書的書呆子也可,花家不需要圓滑,這才是花家能傳家至今的原因。”
第六百七十章 花家團圓
花平陽本也是認命的,可經過這兩年磨礪,將他心中那份男人該有的斗志該有的野心都激發了出來,所以當父親那般說的時候他終是有些意難平。
他明明就比長兄更適合進入官場不是嗎?這兩年也足以說明他可以做得很好,為什麼千辛萬苦的回來了卻又要讓他做回一無是處的平陽公子!
究其原因,卻原來是因為他太能干?
花平陽笑得比哭還難看,“難道我還要和你一樣一藏十多年嗎?”
“不一樣。”花芷搖頭,這是不甘和情愿的區別,不要說十多年,她巴不得能藏上一輩子,安安穩穩歲月靜好,只待他日兒孫滿堂得享天倫,可四叔眼下明顯是不甘心的。
“也不是不可以,就如祖父所說你離家自成一族,父親欲退,柏林最少還得三年才能當用,你可補上父親的位置,至于之后……三年后我已退隱,你也離了族,想來也沒人再能挑花家的理才是。”
花平陽看向說著退隱半點不見勉強的人,“拋開花家的條條框框和種種原因,你真愿意退?”
“如果我說我想現在就做回布衣四叔可信?”
想到曾經那懶散得令人發指的侄女,花平陽笑,他信,別人舍不下的東西對她來說反倒是最避不不及的。
“我從未曾想過離家。”
“一筆寫不出兩個花字。”
“可我還是想做花家四子,你說得對,花家需要的是韜光養晦之人。”便是遺憾,心里那點執念卻也散了,不是他不夠好,不是他不如人,是因為他太能干才不能去做那給花家撐傘之人,他還能說什麼呢?總不能自己往腦子里灌一勺豆腐渣。
這般一想花平陽就開懷了些,“你還真把那曾家的小子帶在身邊了?”
“我如今可也是有門生的人了,還是倆。”
花平陽有些訝異,“你不但收了個天子當學生,還將曾家那個收在門下了?”
花芷下巴微抬,一臉的小驕傲,“厲不厲害?”
“厲害。”花平陽真心實意的豎起大拇指,一個天子一個天才,別人收一書院學生都比不得她收兩個。
花芷高興了,她心里也是有點得意的,只是平時得端著她太傅的架子,今兒可算是在自家人面前炫耀了一把。
見著這樣的大侄女花平陽無聲的笑了,十八歲的一品太傅,翻遍史書也找不出幾個來,換成他怕是舍不得拋下那必然是一片坦途的將來,可芷兒卻能輕輕松松的說著三年后退隱,她是真的半點不眷戀,這份心境誰人可及?
倒襯得他這個做叔叔的不像樣了,花平陽搖搖頭,罷了罷了,做他逍遙的平陽公子有何不好,不用披星戴月去上朝,沒有瑣事煩身,每日吃喝玩樂,好得很。
徹底想開了的花平陽打趣起侄女來,“之前可是見著世子……不對,如今該稱呼攝政王了,怎麼不把人請進來?花家可沒人把他當外人。”
“這種日子他在不合適。”
“我瞧著怎麼像是咱們大姑娘害羞了?”
花芷眉眼一挑,“四叔莫不是以為這麼說我就會臉紅?”
花平陽大笑,暢快無比。
與花園相連的月亮門處,花屹正背手而立,似是被感染,臉上也有了微末笑意,他知道小兒子委屈,可事涉家族傳承,誰也沒資格任性。
家宴在申明二刻就開始了,花芷被請到主桌坐在祖父身邊,花屹正另一邊則空著,碗筷齊整,這是留給老夫人的位置。
看著滿滿當當的人,看著一張張興奮的激動的笑容滿面的臉,花屹正將以往慣常說的話咽了回去,揚聲道:“花家,團圓了。”
瞬間的寂靜后,眾人壓抑不住的笑出聲來,一日日的熬著等著盼著,終于是團圓了,還有什麼比這更開心的事。
這一刻,沒人掃興的提起老夫人。
這一刻,所有人都當那個空著的位置是坐了人,他們就是團圓了!
花芷低下頭眨去滿眼酸澀,多好,能團圓,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