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藏書樓的門,灰塵揮舞,芍藥欲拉開她,花芷掙開手,透過揚揚灑灑的灰塵看著書冊滿地的場景心里難受極了,在花家十六年,她有許多時間是在這里打發的,滿室墨香中,便是在這里放空一下自己都是舒服的,可如今墨香已被灰塵覆蓋,曾經被折了個角都要挨罵挨罰的典籍滿地都是,花芷想,她得在祖父他們回來之前將藏書樓整理好才行,祖父若看到這樣的場景……得多難過啊。
進了門,花芷看著被清理出來的那條道和邊上壘著的書微微皺眉,“有人來過。”
芍藥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認同的點頭,“是有人來過。”
兩人都沒有去說這個人是誰,能大大方方來此還幫著整理了書的人也就那麼一兩個,總歸也脫離不了姓顧。
蹲下·身去,花芷將書一本本撿起來壘到邊上,芍藥則站到稍遠一點的地方幫著遞書,不一會太子和柏林從清談樓過來見到此般情景二話不說也過來幫忙。
花芷站起身來看著那幾個傾斜的書架和下邊鋪了一地的書,拍了拍手道:“走吧,我們要找的在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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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為何不恨?
二樓空了一半。
抄家時帶書走是祖母的決定,為了后代子孫計,她帶走的多是史書典籍,花家祖上留下的手記卻是不曾帶上幾本。
而花芷此行的目的正是花靜巖的手記。
對這藏書樓放書的習慣她熟悉得很,無須尋找就直接抽出幾冊,翻了翻遞出去,“找找看有沒有關于朝麗族的記載。”
花靜巖出生于一個即便在朝麗國那般重壓下仍偷偷保存下來的書香家族,他天資聰穎,最后義無反顧的棄筆從戎,顧寧佩能戰無不勝,能問鼎天下,花靜巖居功至偉。
世人皆知花靜巖是聰明人,花芷卻覺得他性子里其實有幾分憊懶,每天看看書喝喝茶,要是能有三五好友吟詩作對風花雪月就是他最想過的日子,此一點從他留下的手記就看得出來。
共二十八本手記,足有二十三本是詩文散集,剩下的有雜記,有游記,只有一本勉強和那些過往曾經掛了勾,大概寫這本手記時他極是閑散,字跡都有些潦草,將曾經最大的敵人優劣勢一一點評一番,又將他親歷的幾場戰事拿出來說了說,不但將曾經的退敵之計說了,另外還寫了一二三可破敵之計,還有一些隨手一筆的旁枝末葉,如今看來說不定都是能起到作用的。
太子臉上帶了笑意,“總算沒有白來一趟。”
花芷習慣性的撫平每一處不小心壓出的折角將其他手記重又放了回去,這小動作讓太子心里有些難受,太傅如此愛書之人,在進入藏書樓的時候看著那滿地的書得有多難過。
環眼掃了一圈,花芷拿起剩下的那一本,“回吧。”
花林巷,一道身影在那等了許久,見到幾人出來便從馬車陰影處走了出來。
芍藥跑了過去,“晏哥。”
花芷神情淡淡的看著來福將封條重又貼了上去才回頭,對上那人遞來的目光也不躲閃,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移開了去,“時辰不早,殿下該回了。”
太子本是想先將太傅送回花家再回宮,不過既然世子來了就無需他操心了,“太傅放心,有暗衛跟著我安全無虞。”
花芷點點頭,示意芍藥跟著一道回去,她不信任暗衛,只信任自己人。
芍藥雖然想粘著花花也知此時任性不得,挨著花花蹭了蹭才跟著離開。
花柏林在兩人之間掃了個來回,摸了摸鼻子低頭當起了木頭樁子,就是為著長姐的名聲著想他也是避不得的。
顧晏惜走過來,不由分說的將手里的披風披到了花芷身上,看剛好合適的長度便知是有備而來。
“京中也不是全然安全,我不放心。”
花芷緊了緊手中冊子,心中仍余怒未消,卻又見不得他在自己面前這般小心翼翼。
沉默著上了馬車,花芷撩起簾子看著外邊的人,“上來。”
顧晏惜眼睛一亮,三兩步上了去,花柏林坐到車架上,向朝他行禮的車夫陳情笑了笑。
萬物俱靜的夜晚將車轱轆滾過的聲音襯托得格外大,花芷便是到現在仍是不喜這忠實反應外邊路況的馬車,所以她的馬車素來是墊了一層又一層的,而眼下她坐的不是花家的馬車,坐著卻也覺得綿軟,便知是那人心細,在這等事上也不愿委屈了她。
靠著車廂內壁,花芷將手里的冊子遞過去,“只找到這麼點東西。”
顧晏惜心喜又心酸,滿腔愛意和無奈混在一起,欲表達卻不知從何說起,也覺得說什麼都份量太輕。
“你別和太后生分,若換成我恐怕會比她做得更過。”
顧晏惜垂頭看著那本看不清字跡的冊子,眼神晦澀莫名,他想說自己并沒有和祖母生分,可事實上他每天除了例行去請安,沒再和祖母再說過一句多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