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了人,她小兔子似的往里跑去,其他人也都跟了進去。
花芷走在最后,此時身上的疼都已經不算什麼了,腦子里嗡嗡作響,魏從文說四皇子讓徐家的人在外尋找八歲左右的孩童,她當時就懷疑是不是被送進了宮,眼下確定了這一點她卻完全高興不起來,偷偷送孩子進宮……做什麼?
第六百章 如此事!
太后這輩子走過無數溝溝坎坎,經歷過從先皇和今上兩代帝皇上的奪位,見識過最骯臟最齷齪的人心,面對過無數次的不擇手段,一路被人從背后捅著刀子走至今天,她以為已經算是到頭了,便是再有些小風波也翻不起大浪,可絕不包括眼下的情況。
房間的墻上仍可見雕欄玉砌,可原本該存在的家具都不見了,只在靠里的地方鋪著被褥,一排長長的睡上十個孩子都有富余。
此時在床上坐著八個皆穿一件白色罩衫的小孩,那個瘦得有些可怖的小姑娘站在最前邊,明明看起來風一吹就倒,卻仍警惕的試圖將身后身形都要比她大上一圈甚至更多的小孩藏起來。
太后不再走近,看著這干凈得過了頭顯出些怪異的房間似笑非笑,“哀家倒是頭一次知曉宮中還有這麼……樸素的地方,你們誰來給哀家解解惑。”
玉香帶著一個戰戰兢兢的宮女上前來,顯然之前就已經撬開了這個宮女的嘴,不然也不會被嚇成那般,“娘娘,她是在這里侍候的人。”
那宮女慌忙跪倒在地,“太、太后萬福金安。”
在玉香搬來的椅子坐下,太后看著神情慌張的宮女心也跟著一陣陣的下沉,她下意識的不想去追究這個真相,不想知道在這個屋子里發生過什麼,她知道的不能示人的事已經太多太多了,多得她只聽著音就滿心抗拒。
可她沒得選擇。
在心里深深的嘆了口氣,太后挺直了背,整個人都繃緊了,“詳詳細細的道來。”
宮女匍匐在地,身體在抖,聲音也在抖,“這是……這是……這些孩子是從宮外送來,是,是娘娘,月嬪娘娘要用來給皇上,給皇上治病的。”
“怎麼治。”
宮女身體明顯抖了一下,“從,從這些孩子身上取,取活血,再甫以心頭肉……”
“啪!”太后胸膛急劇起伏,因為拍扶手拍得太過用力手掌都是麻的,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站起身來推開來扶的玉香蹲到宮女面前,聲音輕緩,“你再說一次,月嬪她是怎麼治病的?”
宮女瑟瑟發抖著,被這股鳳威壓著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說!”
“是是是是從這些孩子身上取活血再甫以心頭肉……”
太后身體晃了晃,差點失態的坐倒在地,玉香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動作輕柔但堅定的扶著人坐回去,回頭沉聲吩咐:“繼續說。”
宮女急促的喘了幾口,不敢遲疑,道:“月嬪娘娘從孩子身上取了活血甫以心頭肉再配以其他藥物調配后給皇上服用,一日三次,皇上每次服用后精神就會明顯好轉。”
“如此多久了?”
“回娘娘話,是從年前開始。”
如此之久啊,取下心頭肉的孩子哪里還有活路,太后閉上眼,只覺得心里堵得難受極了,她可以接受兒子無情,荒唐,不孝等等,這是人會有的毛病,可她無法接受她的兒子變得……連人都算不上。
幾位皇子也都滿臉震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是他們想都不曾想過的事。
四皇子同樣如此,他是第一次這麼清楚的知道月嬪是這麼給皇上治病的,月嬪從不曾和他說過。
而更讓他害怕的,是接下來的話。
“如此之多的人,誰送來的?”
“奴婢……奴婢不知。”
太后哼笑一聲,“哀家信你確實不知,不過總有知道的人,去查。”
玉香福身一禮,快步出去吩咐。
太后重又看向那些抱成一團的孩子,顧家的君王如此對待原該守護的國民,她無法想像這有多損大慶國運!
那些看不到摸不著的東西,你若善良它可能不會獎賞你,因為人本該善良,可若你作惡它必會記得你,在有朝一日加倍的,十倍的奉還于你。
她的兒子,當今的皇上他毀的不止他自己,還有大慶的江山!
“花芷。”
一直站在后邊的花芷應聲上前。
“你和孩子打交道打得多,你上前去問問他們話,便是不問話也可安撫安撫他們,讓他們知曉……苦難都過去了。”
“是。”
花芷沒有立刻上前,而是先將自己的情緒平復好,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氣盛,然后她緩慢但沒有半點遲疑的往前走到那個小姑娘走去,在小姑娘緊張得幾乎要炸毛沖過來時她在離她兩步的地方蹲下·身去。
溫柔的笑了笑,花芷輕聲問,“你是在保護他們嗎?”
小姑娘盯著她,不回話。
“是不是曾經也有人這麼保護過你?”
小姑娘咬唇,眼里幾乎是在瞬間就紅了。
花芷心都顫了顫,軟了聲調繼續道:“他們一定是很努力的保護你才讓你活下來是不是?所以你也想這麼努力的保護其他人,你想讓他們也都活著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