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喜好什麼?”
尚膳正小心的看向太后娘娘,這等事按規矩是不能往外說的。
太后娘娘垂下視線,“只管說便是。”
“是。”尚膳正低下頭去,“皇上口重,喜吃肉食,尤愛吃膻味重的羊肉,皇上還愛吃蒜,菜里必是要放的,炒的燉的皆是,北方的一種糖蒜也很得皇上喜愛……”
于神醫微微點頭,“你們應該知道再好的東西要是吃過了也有可能會損害身體。”
“是,這是入了御膳房就必須懂得的道理,所以便是皇上愛吃蒜微臣等也會控制量,不過……”
太后心里一咯噔,立刻看了過來,“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做甚。”
“是。”尚膳正將腰彎得更低,“近半年來皇上常在月嬪娘娘那用飯,宮中有份位的娘娘皆有自己的小廚房,這卻是御膳房管不到的。”
又是月嬪!
太后娘娘一拍扶手,“玉香。”
“奴婢在。”
“帶人去好好搜一搜如月殿,尤其是她的小廚房。”
“是。”
花芷眼神亮了一亮,朝小六無聲的提醒了一句,‘來福!’
小六恍然,是了,他就感覺好像少了誰,是來福。
在心里組織了下語言,小六走到太后身邊低聲道:“祖母,孫兒覺得最了解父皇的該是來福才對。”
四皇子正急得冒火,聽到小六的話無異于火上燒油,“瞎出什麼主意,此時難道不該是父皇的身體更重要嗎?”
“找來福來就是為了更清楚的知曉發生了什麼事。”小六不輕不重的嗆回去,“做為大內總管,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些事。”
四皇子被堵得難受,想也不想就刺了回去,“這里輪不到你來說話。”
“那哀家夠不夠格說話呢?”太后掀起眉眼看著明明才不過年滿十六卻已滿眼算計的皇子,“哀家要派人去找來福,可需要經過四皇子殿下的同意?”
四皇子臉色一變連忙請罪,“孫兒不敢!”
太后哼了一聲不理會他,徑自吩咐人去找來福。
四皇子訕訕的走開兩步,在太后看不到的地方沉了臉,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他得想辦法脫身!
來福是被抬過來的,瘦得皮包骨頭,就連跪下都顯得搖搖欲墜,他額頭觸地,聲音嘶啞,“奴才有罪。”
“快免禮,坐著回話。”太后也是多日不曾見到他,這一見著就嚇了一跳,“你這是……”
來福強撐著站起來挪了半個屁股挨著椅子邊緣坐下,“奴才前陣兒過了病……”
話未說完來福就被于神醫伸過手來號脈的動作驚得頓住了,他忙要避開,這可是神醫,哪里是能給他這等下人看病的!
“不過是一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罷了。”
來福愣了,“手段?不是病?”
于神醫翻了翻藥翻沒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回頭老夫讓人給你送藥來。”
“是,謝于神醫救命之恩。”來福咬緊后槽牙,在宮中摸爬滾打一輩子,此時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他什麼都不能說,只能將滿腔的怒、恨、怨全都咽回肚子里,“不知太后娘娘找奴才有何吩咐?”
“皇上近半年來可是在月嬪那里用膳?”
“是,多是如此。”
“都吃了些什麼?”
“月嬪不喜奴才,皇上已數月不曾允奴才進如月殿。”
太后一拍扶手,“簡直荒唐!去個人看看玉香怎麼還沒回來,是讓她去搜查的,不是讓她去給人打掃的!”
嬤嬤忙前腳打后腳的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就撞上了急急奔進來的玉香,兩人互相扶住了,滿頭是汗的玉香來不及多說什麼就快步往里跑去。
“娘娘,如月殿……如月殿……”
太后站了起來,“說!”
玉香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想到如月殿中的場景她哪里冷靜得了,反倒心跳得更快了。
“奴婢說不好,還是您親自去瞧瞧的好。”
太后熟知玉香的性子,她這般說事情怕是真小不了,看著此時墊在褥子上被小心護持著的皇帝,太后問,“皇上可還能等得?”
于神醫微微躬身,“老夫會看好了。”
太后點點頭,朝著小六伸出手。
小六會意,上前雙手將人扶起來,“哀家膽兒小,怕受不住驚嚇,你們幾個鳳子龍孫都陪著哀家一起去。”
四皇子低頭看了眼皇帝,“祖母,孫兒想留下來陪著父皇……”
太后看他一眼,“其他人也就罷了,你?在哀家視線里呆著吧。”
說完也不等他再多說什麼,太后往殿外走去,在門檻邊時她視線一轉落在花芷身上,“哀家老了,腦子轉不動,就請花家大姑娘隨哀家一道前去吧。”
花芷躬身一禮,安靜的走在一行人身后,此行她求之不得。
妃子得不得寵,從所居之處的一花一草一木就能看得出來,而皓月做為近一年來寵冠后宮的嬪妃,如月殿更是處處可見精心布置,便是連顆石子都似是定下了棱角該朝著哪一邊擺放。
太后對這些司空見慣,眼神都沒多給一個,示意玉香帶路。
玉香低頭將一行人帶去了主殿旁的從殿,進了殿,又往里走到底,一眾人停在一間屋子前。
看了太后一眼,玉香深吸一口氣將門推開,一個眼睛大得都快占據了半張臉的小姑娘就站在門后,白色的罩衫穿在身上晃蕩著,她瘦得完全撐不起來,若非此時是大白天,真要讓人懷疑是不是見到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