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花芷一而再,再而三的直白半強迫的習慣后,兩位夫人倒有些適應了,反正也沒剩多少臉面,自覺比大嫂臉面要好看點的二夫人便開了口,“芷兒,我也不怕你笑話,我之所以要爭就是為了子女著想,子文如此出色,我們這一房必不可能再出一個比他更出色的,總不能什麼都落長房手里,長房明明占了那麼多優勢大嫂卻仍舊死盯著那些產業,我這心里如何能想得過去。”
看著神情難看的大嫂,二夫人心里解氣,越發說得不客氣,“再說了,長房是官身,可也沒有官身就看不起兄弟的道理,自我進門至今,大伯上下打點所需家里出了多少銀子?不要說這是公中的銀子,再是公中的也有我們二房的一份,且我家老爺打理產業多年,你不能拿了用了還不記一點好,自覺高我們一頭,什麼都想壓著我們,兄弟不是這麼做的,我是小氣,可這也是被逼出來的,大嫂你不要覺得我詆毀了你,你不如想一想這些年是怎麼對我們二房的。”
大夫人強自反駁,“你去各家打聽打聽,我這做大嫂的哪里是最厲害的,我要不壓著點,你不得全搬回去孝敬娘家?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你補貼了娘家多少,不也是想著你不容易才從來沒有說破過?”
二夫人愣住了,她真以為長房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以大嫂的性子早就嚷嚷開了。
“這不就很好嗎?”花芷眼神流轉,“你們也曾互相支持,也曾互相體諒,若是這樣的時候能多一些,又何至于鬧到如今這個地步,而且,你們不覺得那樣的感覺很好嗎?”
兩人都沉默了,說實話,她們以前沒這麼想過,待知道對方也曾包容過自己,也曾暗暗體諒過自己,她們心里的刺不自覺的就軟化了些,要是能好好說,誰又愿意天天針鋒相對家無寧日呢?
花芷見好就收,起身道:“道理就是這麼些,事也就是這麼些事,我接外祖母去花家住幾天,你們好好想一想。”
走到門邊,迎春給她系上披風,她攏了攏,又回頭道:“表妹如今鉆了牛角尖,關著她只會讓她越想越偏,不如將她放到祖母身邊一些時日,正是年前年后,親朋故舊間走動的多,讓表妹跟著多走動走動散散心也好。”
大夫人心頭一動,起身道:“芷兒所說,我會好好想一想。”
花芷點點頭,轉身出屋,跨過門檻就看到在外屋坐著的表哥,雖意外卻也沒覺如何,她敢在外祖母家說這些就沒想過要瞞著朱家的人,里里外外這麼多丫鬟在,該知道的人都會知道。
朱子文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先后出了屋。
冷風撲面而來,花芷下意識的攏緊披風,感覺身上的熱氣瞬間就沒了。
“表妹的口才一如既往的好。”朱子文笑著打趣,看她一副冷得打顫的模樣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遞給迎春。
花芷也就不拒絕這份好意,示意迎春接過來,份量是重了點,好歹暖和了。
“不是不知道家里是個什麼情形,只是我是長房長子,既說不得我娘不對,也不能背叛我娘去向二房說和。”朱子文嘆了口氣,“各有不得已,卻也都無可奈何,好在有表妹這麼個人能破局,別家卻沒有這麼幸運。”
“不見得能解決問題,但應該也能緩和些許,這幾日枕邊風應是能停了,表哥不如再請大舅和小舅喝頓酒,把該說的都說開了,不說要握手言和,至少不用處得和敵人一樣。”
朱子文笑,“表妹還真是擅長打直拳。”
“有用就好。”
可不就是有用就好,朱子文看著矮了自己一個頭的表妹,臉色白得幾近透明,披著兩件披風也遮不住瘦弱,真不知道這麼個仿佛風一吹就倒的身體里哪里來那麼大能量。
把其他不那麼重要的話咽回肚子里,朱子文親自打起旁邊屋子的厚實簾子,“進去吧,外邊冷。”
就說點這個?花芷疑惑的看他一眼,卻也不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快步進了屋。
看到表兄妹倆一起進來,老夫人在床上坐起身來,當作不知發生了什麼,笑道:“快將你娘接回去,我耳朵都要被她念叨得起繭了。”
朱氏不滿自己被嫌棄,“我回去后可就許久不能再回來了,您真舍得趕我啊。”
“我去看你就成了。”老夫人半點不受威脅,“行了,快回吧,年底了,你便是不管事也需得在家里好好呆著,別給芷兒添麻煩。”
朱氏自是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明知道娘在病中自己卻還得回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老爺在家,她在娘家呆多久他都會同意的。
“枝嬤嬤,你替外祖母收拾些貼身物品,我帶外祖母回去住幾日。”
枝娘一愣,看向老夫人,她沒聽說老夫人要去花家。
老夫人也是一怔,旋即笑道:“都這個時候了,里里外外一大攤子事,哪里還能出門,知道你孝順,外祖母心領了。”
“外祖母,大舅母四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