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再一次被逼著喝下一碗黑糊糊的藥心情卻好得很,嘴角努力繃直也控制不住的往上翹,雖然沒聽到什麼順耳的話,可這小子何時會說好聽話了,不冷聲冷語的說話就是頂好的。
待人一走皇帝就不忍著了,笑瞇瞇的問來福,“這小子是想通了吧?”
來福心里松了口氣,他就怕世子真要一直和皇上對著干,讓他人有了上位的機會,“世子素來最著緊您的身體。”
可不就是,其他人都盯著那張椅子,就這小子盯著的是他的身體,這不一看他身體虛了點就急上了。
皇帝心里得意得很,臉上帶著笑,嘴里還卻罵著:“這麼個死硬脾氣,也就朕慣著他。”
“世子可不就這麼個脾氣,老奴聽說這幾日世子就沒怎麼睡過,七宿司的燈一亮就是一宿。”來福悄悄瞥了皇上一眼,“老奴瞧著世子似是清減了些。”
“不就是怕朕收拾了那女人嗎?”皇帝哼了一聲,片刻后又似是無意的吩咐道:“前兒北邊不是送了些好東西?芍藥剛還說朕虛不受補,你撿上一些送世子府去。”
來福躬身應是,暗道這風波總算是過去了。
七宿司內,芍藥一臉苦哈哈的表情,“晏哥,我又要天天守這宮里了嗎?”
顧晏惜留下陳情,將其他人揮退,“其他人和來福接觸都會被皇上盯上,你不會,而且你跟在皇上身邊說不定能幫上阿芷。”
能幫花花啊,芍藥扁扁嘴不說話了,就那天皇上對花花那態度,花花是很危險。
“把陳情身上的藥解了。”
芍藥吸了吸鼻子,從藥箱里翻了個底朝天找出個瓶子來遞給陳情,“皓月應該有一段時間沒在你身上下藥了,味兒輕了很多。”
“之前幾次見面都是匆匆忙忙,她沒有機會。”陳情拔開鼻塞聞了聞,什麼味道都沒有。
“拿回去倒水里,把你自個兒,你的衣裳都沖一遍就解了。”
“行。”
顧晏惜又把桌上把玩得透亮的幾塊碎銀拿在手里,“以防萬一,以后避著些皓月。”
“是。”
“芍藥,你找機會和來福說一聲,讓他關照皓月兩分,但也無須太照顧,她并不重要。”
芍藥沒精打采的應了聲好,只要一想到接下來她都得關在宮里就沒勁,吃沒什麼好吃,玩沒什麼好玩,一個個都像長了張假臉,明明說著假話偏偏自以為說得很真,沒意思透了。
“陳情,七宿司這邊的事你漸漸撂手,世子府的人手和七宿司混雜太深,需得剝離開來,以后官面上的事你無須再管,但是資源能用的還是繼續用。”
“是,小的明白。”
“花家那邊多派些人保護,另外,單獨抽幾個人出來盯著京中風向,以后會用得到。”
“是。”
顧晏惜低頭看著掌中碎銀,阿芷想要讓小六得民心,可民心這東西卻最易受影響,若不事先做好準備,恐怕到那時民心就成別人的了,摘果子這等事從來不新鮮。
“朝麗族的事有沒有進展?”
陳情搖頭,“沒有,他們最近藏得很緊,撒出去這麼多人一點尾巴都沒摸著。”
“后續讓他們直接向我匯報,你漸漸隱退。”
“是。”
既已經過了明路顧晏惜也就不再遮掩,把要緊的事情忙完了后就去了花家。
皇帝知道后自是不高興,轉而又覺得這侄子真性情,要是換成別人,不說遠了,就老四吧,他要知道自己不喜他母妃,大概真就會連他母妃那里都少去,這一比較就比出好賴來了,再有來福在一邊幫著敲上幾句邊鼓,這點不高興也就散了。
花家一如往常般安靜,可就算是向來反應遲鈍的大夫人也都感覺到了家中的異樣,往日里早上會來請安的女兒已經幾日沒見,她派了丫鬟偷偷去了前院才知道女兒受了傷,再想到枝娘的突然過來,她無法不憂心。
可她死死記著母親的話,再擔心也都忍著沒去打擾女兒,她不夠能干,幫不上芷兒的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她添麻煩。
其他人也都比之以往更本份,整個內院像是都沉寂下來。
花芷不是沒有感覺,可她眼下顧不上這些,整日在書房里一份又一份刪刪改改的寫計劃書。
劉香端了熱水從廚房出來,一眼就看到大步進來的男人徑直往書房走去,她忙跟了上去,這會書房里沒人侍候。
“怎麼這時候過來了?”花芷抬頭看到他有些意外。
“忙完了。”顧晏惜走到她身邊看向她寫的東西,清晰明白,非常好懂。
“這一份才剛寫,做為得數,你看這個。”花芷從旁邊拿了另一份已經接近完善的遞給他,然后起身走到一邊將雙手伸進熱水中泡著,僵硬漸漸化去,右手手指頭終于在水里緩緩伸直了。
看著明顯大小胖瘦不一的兩只手,花芷想著自己也曾十指纖纖連指關節都看不到,這一年來寫字太多,右手指腹和手腕都有薄繭了。
就在她出神時顧晏惜坐到了她身邊,看著她的手眼里閃過心疼,世家女十指不沾陽春水,指頭圓潤,關節不顯,手背上有指窩,就如她現在的左手,一對比,她的右手像是另一個人的,每根手指比左手的要瘦一圈,關節突出,關節上的肌膚都顯得要粗糙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