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
陳情快步進來先拜見了皇上,之后才向首領稟報,“二皇子在宮中惠妃娘娘處,屬下無權進入后殿,請首領示下。”
“惠妃?”皇帝想起來了,那里可還有個可人兒在,惠妃也算是有功,遂起身道:“朕同去,晏惜,老二之事不牽連惠妃。”
“……是。”顧晏惜輕聲應了,跟在身后不再多說一個字,他以為皇上會發雷霆之怒,以為老二會去和老大作伴,以為方鴻志會被抄沒下獄,以為會嚴懲手伸得太遠的童家,甚至想過自己可能會跟著吃掛落,可事情好像連一點水花都沒有激起,甚至還要求不得牽連惠妃。
全身輕飄飄的,腳卻像有萬斤重,看著前邊干瘦許多,背都有些佝僂的皇伯父顧晏惜心里不知是什麼滋味,那個曾經雄心勃勃的皇伯父,如今還剩下什麼?
第三百三十章 好一出戲
到得惠妃的蘭芷殿,還未走近就看到惠妃一身素服卸了所有珠釵跪于殿外,身后跪著二皇子顧承安和一個年輕宮妃,顧晏惜想到來福的話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宮妃低著頭,看不清容貌,只這麼一眼看著和宮中其他妃子也并沒有什麼不同。
“看樣子你是知道了。”皇帝走近,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來。
惠妃心里越發沒底,可為了兒子,她只能堵上一切。
“安兒和臣妾說自己做錯了事,來向我拜別后便要去向皇上請罪。”頭磕于地,惠妃顫聲道:“臣妾自知沒臉替他求情,沒把孩子教好是我這個做娘的錯,請皇上許臣妾替安兒承下些許罪責,留安兒……一條命,便是要了臣妾的命,臣妾也甘愿。”
“不,兒子不要。”顧承安跪行幾步擋在惠妃身前,聲淚俱下,“父皇,是兒子糊涂,是兒子聽信讒言做下這些不可饒恕之事,不論怎麼罰兒子都認,可這與母妃無干,父皇,請您看在母妃伴您這麼多年不曾行差踏錯半步的份上不要牽連她,都是兒子的錯,是兒子做錯了事,兒子都認,父皇!”
顧晏惜立刻就看明白了這母子倆的打算,當初顧承德為了自己脫身,容妃扛下所有事時他一聲都沒吭,后來皇上便曾感慨他的無情,也因此對他更加厭棄,如今顧承安反著來,倒正是抓住了皇上的癢癢肉。
大抵是老了,越來越多疑的皇上反倒對念舊情的人有了好感,如朱家。
莫說顧承安不過是被圈禁,翻身只是傾刻間的事,便是真要把他發配邊疆,以他們母子的這般作態皇上也會記著,那宮妃再幫著吹上一陣枕邊風,大事也會變成無事。
這手算盤打得不錯,顧晏惜冷眼看著,即便如此他也能一碼加一碼的讓顧承安無法翻身,可是,有必要嗎?
聽到皇伯父帶著滿足的嘆息,顧晏惜面具下的神情冷得幾乎要結成霜。
“總算還有點擔當,此事本就與惠妃無干,莫非在你眼中朕就是這麼糊涂的人?”
母子倆的心皆是重重的落了下去,顧承安重重一磕頭,“兒子謝父皇,兒子,兒子……啪!”
顧承安用力給了自己一耳光,半邊臉幾乎是立刻就腫了起來,可見其用了多大的力氣,“兒子不孝,兒子讓父皇失望了。”
看著跪地上懺悔的老二,皇帝越加認為自己平日里太忽略他了,他做這些不過是想得到他的承認罷了,如今知錯愿改又孝順,好好磨一磨倒也說不定能擔點事。
聽到腳步聲,顧晏惜回頭看了一眼,不著痕跡的退后幾步。
“首領,查到了,這姑娘是童家的遠房親戚,勉強也算是童家的女兒。”
顧晏惜隨口問,“一直生養在童家?”
“非是如此,在姑娘十歲時方回童家,據說是她在父親那邊過得不好,便壯著膽子給童老夫人寫信,童老夫人憐她,便著人將她接了過來養在身邊。”回話之人頓了頓又道:“這些都是在這邊得到的消息,還不曾證實真假,屬下已派人前往豫州……”
“豫州?”顧晏惜打斷他的話,一聽到這個名稱顧晏惜的神經就緊繃起來,看那邊還在父慈子孝,顧晏惜領著屬下走遠一些,“詳細說一說。”
“是。”屬下回想了下,力求不漏掉重要的信息,“童怡是童家已算不得正經親戚的旁支女兒所出,那一支已經沒落,她嫁入一富戶家中為妻,后在童怡九歲時病逝,男方續娶生下兒子,童怡處境艱難,向童家老夫人寫信求救,童老夫人憐她便將她接到身邊收養至今,屬下查過,童怡確實上了童家族譜,落戶在童家次子名下。”
“接她回來時她是一個人?”
“還帶著一個啞仆,她說是她娘救下來……”屬下猛的抬頭,不對,沒有哪個做娘的會往女兒身邊放男人,再啞那也是個男人!
“查,要快。”
“是。”
“等等。”顧晏惜眉頭微皺,“再查一下童怡進宮是主動還是被動,另外,查查她這幾年在童家的處境,以及她的西席先生都有誰。”
“是。”
顧晏惜走回皇上身后,此時父子倆竟已有了幾分親昵,這場景看著不像是要來圈禁兒子的,倒像是剛認了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