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博文接過布巾擦了擦手,神情間還帶著未褪的興奮,他真是許久未有這麼痛快過了。
朱子文深深的看了表妹一眼,快步離開,他還是頭一次知曉,他和表妹竟然有著這麼大的差距。
幾人重新落坐,沒說幾句話朱子文就把書拿了過來,在祖父的示意下直接遞給了表妹。
說是書,卻也不是書,不過是兩冊手稿,封面上連個書名都沒有,且是用絹帛所著。
待看到里面的內容花芷立刻便明白了它們的價值,這竟是兩本兵書,且是在花家的藏書閣中所沒有的,也就是書,這很可能是孤本!
她抬頭看向外祖父,當真要給她?那她可真就收下了!
朱博文很滿意她表現出的喜愛,捋著胡子道:“前朝干了不少缺德事,扒了思清先生的墓這事你當知曉。”
花芷眼睛微張,難不成這東西是……
“沒錯,是思清先生墓地里扒出來的,當時差點被一把火燒了,是當時的文人學子舍了命護下來的,后來幾經轉手,消失了多年,前年我無意中得到,想來應該一直都是在文人當中流傳,保存得挺好,我放在大拙寺供奉了三個月才拿回來,又給思清先生做了場法事,當是全了這場緣份。”
花芷低著看著兩本冊子,輕撫封面上那些老舊的痕跡,每一個時代都會出一些璀璨人物,思清先生就是那個年代的弄潮兒。
可他的東西留存極少,朝麗國差點毀掉了整整一個文明。
“東西再好束之高閣也可惜了,你既愿意看也看得懂,給你正合適。”
花芷無法拒絕,她本質是個生意人,而成功的生意人都有一個特質,那就是他們都擅長進攻,機關算盡耍盡手段,為的都是做成那樁買賣。
圈子里不少人都對兵法有研究,那時候她并不愛看兵書,是環境逼得她不得不去看,不想屈居下風她就必須逼著自己也成為那種進攻型的商人。
看久了也就看出了趣味,竟也不覺得艱澀難懂了。
花芷起身行禮,“謝外祖父厚賜。”
朱子文插話提醒道:“祖父,先用飯吧,天都黑了。”
朱博文看了外邊一眼,頓時笑了,“怎麼都這個時辰了,走,吃飯去。”
為了招待她,朱家的廚房把素菜都做出花來了,花芷很給面子的多吃了半碗飯,瞧著她確實吃得不少,老夫人全程都是笑的。
從朱家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早了,朱子文奉命相送,一走到后巷他就頓住了腳步,將表妹擋在了身后。
“何人?”
顧晏惜略過他,從他肩膀看向花芷,兩人視線對上,花芷便笑了笑,輕聲道:“表哥,他是我家請的武先生,怕是柏林擔心我,讓他前來接我了。”
朱子文對這個解釋持保留態度,他家也有武先生,旁人家的他也見過,可哪家的武先生都沒有這個氣勢。
“我若敢真這麼讓你回去了,回去我爹能把我趕出門去表妹信不信?”
看出他的不放心,花芷也不拒絕他的好意,“那就麻煩表哥了。”
馬車晃晃悠悠的在安靜的街道上走著,花芷斜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一天下來,她有點累。
可她沒想到自己會睡過去,當她被蘇嬤嬤叫醒時人還迷糊著,被扶著下了馬車被夜風一吹才漸漸清醒,可這段時間,已經足夠讓人看清楚她那滿身的來不及隱藏的疲憊。
朱子文想,他們這些人都太理所當然了,倉促之間扛起一個家族豈能不累,她做得太好了,好得讓他們都忘了背后她有多辛苦,期間她又承受了多少壓力。
她不說,他們就或真或假的當不知,用漂亮話贊美著,不去想她或者也曾夜不能寐。
這般想著,朱子文語調前所未有的溫柔,“快進去吧,好好歇息。”
“勞煩表哥了。”
“自家人,不說這些。”
花芷微微一福,又對顧晏惜點了下頭,由著蘇嬤嬤扶著她進了屋。
顧晏惜恨不得跟進去,或者干脆翻墻進去,反正沒人攔得住他,阿芷定也不會怪罪他,可他還是忍住了,他沒有必須立刻就要說的事,阿芷卻需要好好休息。
朱子文看他一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多說,表妹雖和朱家親近他卻也需得把握好度,既然表妹信這個人,他心底再懷疑面上也需得信。
回到家里朱子文就去找了祖父。
“你的謹慎是對的,再親近也是兩家人,絕對不可打著為她好的旗子去行指手劃腳之事。”老爺子表揚了一句,又道:“這人來歷不一般,我查過他的底子,但是什麼都沒查到,只知道芷兒去北地時他跟著一起去了,可見是經由花屹正掌了眼的,我猜著有可能是花平陽在外結識的人,或者是花家曾經施恩過的人,所以才會在花家出事后立刻出現來護持花家人。”
“也就是說他可信?”
“暫時看來是,對于武者來說花家并沒有任何值得圖謀的東西。”
雖然祖父這麼說,可不知為何朱子文心里還是覺得不踏實,那人的氣勢,實在是強得讓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