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的人里,只有花姐姐做到了娘所說的!
所以,晏惜哥哥把他放在花家,他是希望自己能向花姐姐學習,有更寬的眼界,更開闊的心胸吧!
朱浩東一開始以為鄭知是要為難芷兒,他本還想攔,可當看到芷兒始終從容,無論鄭說什麼書都能立刻接上后就放下心來,同時心里也暗驚,以芷兒這個閱讀量,怕是那些年里天天就手不釋卷了,所以說啊,沒有誰天生就什麼都懂,也不是誰都能如芷兒一般有魄力有本事,因為也沒有誰有如她這般十幾年的積攢做為底氣。
這場斗法以鄭知主動停下話頭收尾,周遭寂靜無聲,好像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大概大家也都忘了早已過了休息時間。
花芷吞了口口水潤喉,后背盡濕的感覺很難受,她卻也裝得無所覺,回頭吩咐道:“柏林,代我授課。”
花柏林澀聲應是,剛剛那一幕,給他的打擊太大了。
穆青深深的看了大姑娘一眼,朝著鄭知微微傾身,領著孩子們進了屋,他一直自認學識不比任何人差,若非冷了心,如今官場定有他一席之地,可今天他才知道,自己也不過是那井底蛙,或者,等再過個幾年花家好轉,他也該出去走走了。
等孩子們都進課室了,花芷方道:“鄭先生請,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鄭知卻搖頭,“我聽聽。”
花芷知道他要聽的是什麼,不過她對柏林有信心,便也靜候一邊。
因為曾聽過柏林授課,再聽時便能感覺出其中的不一樣來,花芷微微低頭,眼里盡是笑意,她的想法沒有錯,當了先生的柏林底子打得更結實了,那些他學過的東西如今教給他人時已經顯得游刃有余。
幾人就這麼站著聽了足足一節課鄭知才滿意的往外走。
書房內,花芷泡起了茶。
朱浩東看著她嫻熟的動作感慨道,“可惜今年無新茶可喝了。”
“家中還剩了點茶葉,二舅要喜歡一會包了帶回去。”
朱浩東搖頭,花家那個小茶園被封,剩的存貨即便有也在花家老宅里,能帶出來多少,他哪里下得了手,就是真可惜了,這幾年喝慣了花家這種清茶,再喝那種加入各種東西煮出來的茶反倒不習慣了。
把茶推到兩人面前,花芷抬頭,“花家如今的情況想來鄭先生也從外祖父那聽說了,若是您有任何不愿都無須勉強,我會和外祖父說。”
鄭知聞了聞茶,又淺淺喝了一口,說著和正事無關的話,“我在沿海一帶喝過一種茶,和這種有點不同,但又有點像,都是這種細細的茶葉,但是他們的是放糖和桂圓煮,相比起來我更喜歡這種。”
她這茶葉可真受歡迎,花芷笑著給鄭知續茶,想來如果做成買賣當能賺進大把銀子,就不知陸先生何時有那個閑時把這個做起來。
又喝了一杯,鄭知才道:“來之前便沒多想,朱老叫我來我就來了,應允了三年定當做足三年,反倒是來了后多想了點,大姑娘可有想過繼續做學問?女人不能入仕,不能這不能那,可你學到的就是你的,你若著書立說留存于世,百年之后,這便是你在這世間走一遭留下的東西,到時誰管你是男是女。”
朱浩東瞳孔緊縮。
花芷也是面露訝異,心里對鄭知多了分好感,不是源于他對自己的認同,而是他的心胸,他并不像大多數男人那樣認為女人不需要懂得太多。
第一百九十章 著書立說?
“不怕鄭先生笑話,我沒有那般偉大的理想,會看那些書不過是因為愛看,家中又有足夠多的藏書任我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便也看了那許多,我不能走萬里路,只能去黃金屋中尋找慰藉,如此而已。”
花芷笑,“現在我看似掙脫了諸多束縛,可我心中亦多了雜念,要操的心太多,要做的事也太多,上邊這片天沒人撐著,如何能靜下心來做學問,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由我來撐起這片天,讓花家的其他人能好好做學問。”
更何況她也沒有以一己之力去對抗整個大環境的野心,一個人得到多少必定會失去同等多的東西,她不需要。
花芷站起身來朝著鄭知盈盈一禮,“花芷,謝過鄭先生。”
鄭知揮揮手示意她坐下,“離了京城這麼多年,倒沒想這回回來還有這意外之喜,這事我應下了,不過你也無需完全甩手,有這天份就別浪費了。”
花芷垂下眼瞼,她從沒將族學看成是負擔,有些時候她是將授課當成休憩的,講一講她想講的東西,用潤物細無聲的方式把她認為一些好的東西教給他們,看著他們海棉一般吸引著便是一種愉悅,可要再讓她教那些四書十三經……
“那就再開一門雜學課吧,就當是給他們開闊眼界了。”
鄭知贊賞的點頭,知道該做什麼,也清楚以一己之力又能做什麼,花芷把這個度把握得很好,可惜了,若是她愿意好好做學問,他很愿意收下這個學生,難得能遇著這麼一個合心意的,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