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兒,你以前和祖父下棋用了幾成的本事?”
“十成。”花芷摩挲著粗糙的棋盤,有點想念祖父常用的那套入手即溫的棋具,“守勢本就比攻勢難,相比起來我更擅長攻。”
花屹正看著她,笑了,花家現在的情況光是死守可翻不了身。
第九十四章 少年夫妻老來伴
凈了手,花芷給祖父和四叔沏了茶,然后安坐于下首,等著他們開口。
她沒有說自己以后每年都至少會來一次,在以為以后難見的情況下,祖父肯定是有話要交待的。
花平陽看了父親一眼,從懷里拿出一封信遞過來,“我叫你四嬸把妾室放出去,她們沒有孩子拖累不用死守在花家,你心里什麼都門兒清,勸著你四嬸別為難她們,我不需要她們守著。”
“富貴一起享了苦難時卻讓她們脫身,四嬸未必有這麼好的肚量。”
“所以才叫你在一邊勸著些。”花平陽苦笑,他了解自己的妻子,她有容人之量卻并非沒有脾氣的泥人,不會允許四房出現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情況,可她們總歸也沒有對不起自己,好聚好散是正理。
花芷低頭看著手上厚厚的一封信,“四叔偏的到底是四嬸還是你的妾室?怎麼我瞧著倒是妾室得著好了?”
“妻妾怎可相提并論,你四嬸是我孩子的母親,是以后要葬在一個墓穴里的人,她是沒得跑的,我也不會允許。”
花芷知道這似是霸道又似是情深的話一定會是四嬸愛聽的,這個時代的女人從不曾期盼過丈夫一輩子只有自己一個,能少些姬妾就是對她們最大的尊重,像四叔這種只讓正妻生下孩子的更是鳳毛鱗角。
花芷笑著點頭,“我會把這句話一并帶到的。”
花平陽也笑,“求之不得。”
“咳。”花屹正輕咳一聲,也拿了封信遞過來,“給你祖母的,芷兒你老實告訴我,你祖母身體到底如何?”
“祖父怎會這麼問?”
“你祖母信上的字跡明顯無力,而且一封信是分幾次寫完的,若是她身體無恙當不至于如此。”
花芷把兩封信整整齊齊的放到一邊,語氣沒有絲毫變化,“什麼都瞞不過您,入冬后祖母確實得了風寒,楚大夫看過,我也讓芍藥去診過脈,都說沒有大礙,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花屹正緊緊盯著她,“當真?”
“芷兒不敢騙您。”
“那就好。”花屹正神情明顯一松,“她身體向來好,是我想多了。”
花芷莫名酸了鼻子,雖說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婚約,可幾十年處下來早就血脈相融難分你我了,少年夫妻老年伴,是再多紅袖添香都及不上的。
敲門聲響起,花平陽大步走過去打開門,“大哥?”
花平宇蜷了蜷手指,神情略有些局促,但在弟弟面前還是挺著背道:“我想和芷兒交待幾句……”
花屹正對長子再了解不過,聽到他聲音就笑了,促狹的朝著孫女兒眨了眨眼,揚聲道:“進來吧。”
花芷低頭掩笑,以往不曾發現她那個文人氣息十足的父親竟這般簡單,甚至稱得上可愛。
起身見了禮,花芷給父親沏了茶,“原本打算一會再去找您,是有信要帶給母親嗎?”
“對。”花平宇拿出信,越加覺得自己這個理由充足極了,那點不好意思也都壓了下去,“你護著點她,告訴她我都好,不用擔心我。”
“是。”
說是有話要交待,其實能說出來的也就這麼幾句,他不知道別人家的父女是怎麼相處的,他對著女兒卻覺得什麼話都是多余的。
他的女兒太能干,他想到的想不到的芷兒都已經辦得妥妥貼貼,準備得齊齊備備,完全不需要他來指指點點。
可他又想和女兒親近。
看出兄長的局促,花平陽體貼的把話接了過去,“現在家里整體是個什麼情況?可是閉府不出了?”
“對,祖母還讓各房妻妾都和娘家斷了聯系。”
花屹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提的建議?”
“是,這樣對大家都好。”花芷滿臉無辜,“而且我只說讓嫁出來的女兒斷了和娘家聯系,卻沒有說娘家人就不能來聯系她們了,端看有心無心而已。”
可天底下有心人并不多,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傷心人了,花屹正又問,“京中最近風向如何?可有人為難你們?”
“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太后保下了我們,暫時還沒有人冒著得罪太后的風險來和我們過不去。”可只要接下來一段時間太后沒有對花家有更多幫助,這種震憾的作用就會漸漸消失,和花家有宿仇的未必就還會安份,這一點屋里幾人都心知肚明。
花芷喝了口冷掉的茶,繼續道:“不過是踩花家一腳,行點落井下石之事罷了,沒人敢對花家趕盡殺絕,惹怒圣上被圣上發作是一回事,要是別人想對花家做什麼天下讀書人首先就不答應,花家這塊招牌立了百年不至于連這點福蔭都沒有。”
有各方制衡,花家總有立足之地。
“京中沒有大變化,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挨了皇上的斥責,各自閉門思過一個月,現在又繼續上朝了,四皇子因禍得福得到皇上看重,經常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