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為如此,花家子息中即便是庶子也少有人名聲不佳,她四叔那樣的就已經是異數了。
想到四叔,花芷神情黯淡了些許,拋開這些有的沒的翻開書,也將自己備的課打開。
她沒當過老師,可做了那麼多年學生多少也看會了些,備個課還是難不倒她。
“中間斷了有些日子,我們不急著學新知識,先將之前所學來回顧一下……”
花芷聲音舒緩,面上始終帶著淡淡笑意,很快就贏得了這些早早就離開母親身邊的孩子們的心,每每她問什麼問題時一個個都眨著眼睛,用眼神強烈的表達著‘點我點我’,他們還小,本就沒有養成女子不能為先生這樣的觀念,不用花柏林的威脅也都非常迅速的接受了這個女先生。
穆先生在門外聽了片刻就看出來了,花家大姑娘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換成他都自認無法把一本傳承多年的論語講得這般深入淺出通俗易懂。
京中年年評才子才女,他也曾好奇的看過他們的詩詞,佳作是有,可大多名不符實,牽強附會強說愁的詩詞倒還不如像大姑娘這般把書讀透了,這才是真正的才氣。
收服大班的孩子也沒費多少功夫,尚書本就是講歷史的,她已經和柏林講了好幾年的故事了,實在沒得講了就自己編,有這個底子在,她把晦澀的尚書講得越味橫生,穆先生又去偷聽了幾耳朵,回去后很是翻了下書,怎麼都沒能從書中看出來里邊竟有那麼豐富有趣的內容。
學生里也不是沒人想要唱反調,但是還沒等他想好從哪里找茬就已經聽得入了迷,課時到了花芷都走了才想起來自己要做什麼,最后也只能摸摸頭回去挨訓了。
老夫人特意讓蘇嬤嬤去穆先生那打聽了下,穆先生只說不愧是老太爺親手教出來的,他受益匪淺,好奇之下,老夫人讓蘇嬤嬤扶著去族學聽了聽,離開時覺得身上都輕快了幾分,原先還擔心大丫頭是因為找不到先生才逞能,現在看來倒是她自謙了,從孩子們的反應就看得出來這位女先生并沒有引來不滿,即便是有,也被芷兒無形中就給化解了。
心底自有底氣,所以芷兒才有這個自信,真好啊,老夫人心想,花家要是多幾個芷兒這樣的她就真的可以放心了。
腳步一頓,老夫人興致盎然的問,“我記得二丫頭三丫頭都是有些才名的,你瞧著她們比起大丫頭來如何?”
蘇嬤嬤心底不看好,但也不能明說,只是含糊道:“能被稱為才女,自是不差的。”
老夫人這會對花家的姑娘空前信任,也沒聽出她的言不由衷,笑得眼角皺紋越加明顯:“回頭和芷兒說說,讓二姑娘和三姑娘也去試試,不說一定要當個先生,芷兒忙的時候能幫她替替手也是好的。”
蘇嬤嬤沒想到老夫人會打這個主意,試著把她的心思帶回來,“先生換來換去總是不好,奴婢瞧著公子們對大姑娘很是喜愛,換個人未必就還有這個效果。”
“反正是在自己家里,試試無妨。”老夫人抬頭看了看天空,聲音淺淡,“我們知道芷兒這段時間做了許多安排,她著眼的是長遠的將來,而不是眼下的利益,可其他人不知道,她們只以為我老婆子偏心大房偏心芷兒這個大孫女,既然如此,總要給她們一個出頭的機會,她們要是抓住了那自然是她們的本事,要是自己本事不濟,那她們怨天怨地怨自個兒也怨不到我怨不到芷兒身上。”
“您考慮的是。”
“不多想一想不行,芷兒眼中全是大格局,想的皆是大事,這些小事她不看在眼里,我總要替她多想一想,說不定就多個幫手呢?”
“是,婢子也這麼盼著。”
比預計的晚了幾天,徐杰終于回來了。
比起出去的時候徐杰瘦了不少,但是精神煥發,帶著一身的朝氣拜倒在大姑娘面前,“小的見過大姑娘。”
“快起來。”花芷虛扶了一把,從他的神態中就已經知道這趟出行必是所獲頗豐,“事情辦得可順利?”
徐杰雖然興奮卻并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眉目低垂著態度恭謹,“小的遵循您的意思去往江南一帶,就如您所說的那樣,那邊柑橘泛濫價錢極低,小的是生面孔不得當地人信任,所以先備厚禮拜了碼頭,之后在那邊有名的船行付一半定金租了一條大船,有了這條船做保,當地人便信了小的,用剩下的銀子收了一部分散貨,家里有大園子的都只付了定金請他們隨船來了京中,等卸了貨再和船一起回去。”
“沒有請鏢師護送?”
“用不上,大船上攏共有二十多個船員,再加上又不是貴重的貨物,水鬼看不上。”
花芷微微點頭,對這條船的大小有了估計,走運河和海運不一樣,運河水流不急,危險低,同樣大小的船,船員遠沒有走海運的多,可即便這樣都有二十多個船員,只怕真是運河能走的最大的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