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聞言身子一顫,竟緩緩抬起了頭。
「小人有幸伺候了良娣娘娘幾年,娘娘以前每次為殿下擋了刀,受了傷,都會讓小人做桂花糕給她吃。」
胖子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娘娘說,吃了就不疼了。」
「娘娘還特意囑咐,要用這棵樹上開的桂花做蜜,那樣做出來的糕才好吃。」
「娘娘說,這是殿下親手為她種下的樹,是她的止疼良藥。」
「所以小人想著看看這兩棵樹的根燒壞了沒有,能不能救活,好再做一次桂花糕,祭奠娘娘。」
顧知霖聞言,腳步踉蹌了一下。
他上前死死抓住胖子的衣襟,咬牙切齒紅血眼睛的樣子,嚇得胖子幾乎要哭出來。
「她會江湖秘術,她刀槍不入,她怎麼會疼?」
胖子哆哆嗦嗦地回話,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咬字卻很清晰。
「娘娘不過是一個女兒家,刀劈劍砍,又怎麼會真的不痛?小人見過,娘娘痛得白了臉,卻還笑著往嘴里塞桂花糕。」
10
顧知霖跌跌撞撞,毫無太子儀態地跑進廢墟里,把我的焦尸緊緊抱在懷里。
「山山,山山,我的山山,我來了,你別怕,我來救你了。」
他像瘋了一樣,眼睛里竟不再清明,有了些許偏執。
他輕輕撫摸焦尸的頭,像在撫摸什麼珍貴易碎的珍寶一般。
「山山,我錯了啊,你別和我置氣了好不好?」
他說著,竟當眾吻住了那焦尸。
金明月嚇得瞪大了眼睛,上前拉扯顧知霖。
「殿下,你這是瘋了不成!」
「賈山山已經死了!」
一陣兵荒馬亂,顧知霖暈死了過去,被人抬走。
金明月幾乎咬碎了牙,對著地上的焦尸狠狠踹了幾腳。
「賤人,心思狠毒的賤人!你就是故意的!」
我點了點頭。
對,我是故意的。
我伸了個懶腰,找了下去泥土松軟的地方,一猛子扎了下去。
許久不打地道了,竟有些許生疏。
在黑暗濕潤的地里酣暢淋漓地挖著刨著,沒有顧知霖,沒有金明月,沒有東宮,也沒有那些所謂的三從四德、三妻四妾。
我竟很久沒有這麼暢快過了。
刨得興起,我渾身好像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像吃了仙丹一樣力大無窮。
我刨,我刨,我刨刨刨!
漸漸地,東宮離我越來越遠……
冒出頭的那一刻,興奮得仰天長嘯。
「我要做一只最快樂的穿山甲!」
「我有靈力了,我要練成點石成金!」
11
一年后,楚國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家神秘組織。
地下男德培訓館。
傳說老板娘是個極其美貌富有且手段狠辣的年輕女子。
無論再花心的夫君,再浪蕩的少年,再寡情薄幸的負心漢,只要交到地下男德培訓館里,不出一個月,便都會變得謹守男德,敬妻愛妻。
生意紅火得說是門庭若市都不為過。
黑漆漆的地下男德培訓館里,一排男人被繩子串成一串跪在我面前,有的哆哆嗦嗦,有的面帶憤慨。
一旁唇紅齒白的年輕美男皺著眉頭,拿著一本冊子,聲如碎冰:
「梁三郎,不守男德,有夫之婦卻謊稱自己未婚配,勾搭女子。」
那梁三郎聞言大叫起來,「家里的女人清粥小菜一樣,時間久了也會膩,我和外面的女人只是圖個新鮮,玩玩罷了!我沒錯!」
我瞇起眼睛對他笑了笑,「郎君最喜歡吃什麼呀?」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天外飛仙地來這麼一句,下意識地回答,「燉豬肘子。」
我彈了彈指甲,語氣又冷又酷,「來人,把他帶下去,每日里只能吃肘子,一天吃不夠二十個不許睡覺!」
我朝呆愣的他揮了揮手,「愛吃你就多吃點。」
「吳六郎,發妻產子不順,此人高呼保小,不要大。」
那吳六郎縮在墻角,紅血眼睛看著我,聲音都發了顫。
「孩子是我的血脈,自然是要選孩子的。」
我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但是世間萬物講究個公平,你選過一次了,這回,該你妻子選了。」
「把他扔到那池子食人螞蟻邊上去,告訴他妻子,他和他們家里衣柜下面東南角那只老蟑螂選一個喂食人蟻。」
隨著吳六郎的哀嚎聲漸漸遠去,余下的男人們幾乎嚇得尿了褲子。
我厭煩地擺了擺手,「都拖下去,按規矩辦吧。」
隨著求饒聲漸漸遠去,一坨渣男們嚎叫著被拖入了黑漆漆的男德館深處。
唇紅齒白的小川把小冊子收到懷里,又掏出一個沉甸甸的箱子。
「山山姐,這是剛收的學費。」
我揮揮手,示意他搬到庫房里去。
他卻沒行動,而且歪著頭問我,「山山姐,咱們生意這麼好,為什麼不找個地上的鋪面呀。」
我回身敲在他的頭上,「你是不是傻啊,我們是穿山甲,你看哪有穿山甲喜歡生活在地面上的!」
他確實有點傻。
當初我挖地道迷了路,遇上了同樣迷了路的一對穿山甲兄弟大川小川,我們三只路癡誤打誤撞地在楚國公主殺兄篡位的現場露了頭。
八目相對間,安靜得出奇。
我本來想走,卻被她一句,「女子為何不能做皇帝?難道女子就天生應該被困在后宅深宮,被那些三從四德敲骨吸髓?我不服!」
因為她這句話,我把地道挖到了她老爹皇陵里,幫她拿到了儲君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