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
周淮琛拿起酒保遞來的檸檬水,這才看向了不遠處的一座高塔。
那是望星天塔,兩年前建的。
隨著月光從云層透出映照在白色塔尖上,場內也有人注意到看了過去。
那天塔高二十米,通體白色,塔身從頭到腳,只有一個門,沒有窗。
看上去孤獨又冰冷。
說是為了觀星,塔頂被設計成全玻璃覆蓋,甚至還放了一臺十分昂貴的觀測設備。
周淮琛望著那里,原本溫和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落寞:?
「蛋糕送上去了?」
「送了,但是……小姐沒動。」
男人似乎早有所料,他將檸檬水丟回托盤,徑直朝著鐘樓走去。
「又鬧脾氣了。」
此時望星天塔頂樓,偌大空曠的房間被柔軟的海綿鋪滿。
就連木質的地板都被鋪上了軟墊,生怕磕碰到什麼一樣。
男人站在門口,看著房間里蜷縮在一起的女孩,瞇起了眼。
女孩身旁還放著一整個漂亮的生日蛋糕。
「不吃,是在等我?」
「……」
隨著他緩緩走入房間,松軟地毯上的女孩卻紋絲未動。
「你已經很久沒和我說過話了,榛榛。」
周淮琛跪在她身后,將蛋糕上的蠟燭點燃。
仔細看去,女孩根本沒睡覺,她只是睜著眼,靜靜地躺在那里,如同一只沒有靈魂的人偶。
男人溫柔的撫摸著女孩的頭,她的臉。
女孩漆黑的長發被保養得很好,皮膚也被保養吹彈可破,這些都是每年有專人來護理的。
而她,就像是他的一個玩具一樣。
周淮琛望著她,沒有溫度的眸子看不出一絲情緒,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她腰間,隨后將人拎起,又她的臉緩緩擺正,面對蛋糕。
「吹蠟燭。」
女孩面無表情地望著面前跳動的火光,隨后像是被刺到了一眼,微微皺起眉。
盡管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種厭惡感了,但每每出現一次,她都覺得頭皮發麻。
周淮琛從身后抱著她,呼吸落在她頸窩:
「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不想生氣。」
「還記得諾伊嗎?你也不想那位教授,被丟進海里吧?」
那個名字突然觸動了機關一樣, 林榛榛猛地哆嗦了一下,渙散的瞳孔終于有了焦距。
諾伊……
三年前,諾伊為了讓她盡早離開, 不惜騙她搬出了一份假骨灰。
但那又怎樣呢, 她抱著骨灰, 人還沒到機場, 就被周淮琛截胡了。
她至今都不會忘記那天路上,諾伊的車被三輛汽車夾擊逼停。
而她,直接就被周淮琛拽走,塞進了私人飛機帶回了周家。
那時她才知道,她根本跑不了的。
因為她的媽媽, 從未離開過清潭園。
他們回國的當月,周慶和心梗去世了。
林榛榛不敢細想他是怎麼死的。
而回到國內, 她翻遍了所有社交媒體,都沒有關于周家一丁點的風波和傳言,
甚至連一個關鍵詞都搜不到。
那一刻她才明白,也許從一開始, 自己就斗不過周淮琛。
她甚至懷疑, 那份親子鑒定也被周淮琛私下調換了。
但真相到底是什麼, 如今對她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只知道,自始至終,自己都無法逃離這個男人。
冰冷的月光從穹頂落入房間, 林榛榛抬起眼,望著面前的男人溫柔的笑容, 內心已經沒有一丁點波動。
她用過各種辦法, 自殺,自殘,或是對他大打出手。
然而一切都如同打進了棉花里。
周慶和死了, 他也早已達到了目的。
取而代之繼承家業,
然后, 將自己報為失蹤, 永久囚禁。
林榛榛看著面前的蛋糕,淡聲道:
「今天,不也是你母親的忌日嗎?」
「把我一直困在這里, 就能消除你的恨意?」
「周淮琛, 你真可憐。」
幾年下來, 這樣的語句已經對男人造成不了任何刺激。
他知道她唯一的愿望,就是離開這里, 離開他。
她想激怒他, 然而越是這樣, 他越是不會讓她得逞。
尖銳的桌子被換成橡膠材質, 所有的墻壁和地板都被鋪上了防護。
這間看似布置豪華溫馨的房間里, 甚至連一根繩子都沒有。
這座高塔在外人看來,可望不可即。
但于她, 卻如同一個華麗的鳥籠。
除了仰頭能看到不屬于自己的天空,她甚至不知道籠子外的四季。
許久,男人抬起眼, 眼中帶著幾分笑意:
「可憐?」
「就當我可憐吧!」
他將點燃蠟燭的蛋糕端起,捧在了她面前。
隨后當著她的面輕輕吹滅了蠟燭。
「我替你許個愿。」
「愿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完-
塔塔沒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