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慵懶地半倚在病床上,原本修長白皙的右手上綁上了厚厚的紗布,左手捧著一本書看得認真。
臉上分明是冷漠疏離的神情,但他的眼尾卻是紅的,像是哭過了一樣。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江易,整個人蒼白脆弱得好似一張白紙。
是因為生病還是……我?
我心里莫名一陣刺疼。
「老板。」
我硬著頭皮開口。
江易循著聲音望過來,神色明顯一慌,卻又裝作若無其事地把手上的書向枕頭下推了一推。
「這麼快就來了啊。」
他聲音沙啞,尾音也好似帶著些淡淡的哭腔。
我內心的愧疚感更強了。
只是一張照片而已,會不會是我多想了,那樣直接把他拉黑是不是太過分了。
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堆成一團,我心下不忍,又往江易身旁走近幾步。
「老板,你怎麼生病了啊?」
江易一愣。
「我只是病了,還沒死呢,你先別哭啊。」
「不是……老板,你是為什麼病了啊?」
我聲音越來越顫。
似是被我的情緒感染,江易的聲音莫名就夾了起來,面上都是委屈的神色。
「……發燒引起的骨折并發癥,可痛可痛了。」
說著江易就要給我展示纏滿繃帶的胳膊,我急忙抬手制止,一拉一扯之間,床上的枕頭應聲飛出。
隨著枕頭飛出的還有一本書。
我順著聲音看去,只見書的封面上赫然印著幾個大字。
《我的命,都給你》
我:「……」
江易內心 OS,【她不問,我不說,她一問,我震驚。】
我心疼他個屁啊。
敢情哭是因為看霸總小說啊。
我語氣生硬下來。
「這個是方案,電子版我已經發給您了,沒問題的話您在這里簽個字,就可以了。
」
江易抬眼看向我,晃了晃纏滿繃帶的手臂,滿臉都是委屈的神色。
「手指骨折了怎麼簽啊?」
我腦子猛然反應過來。
「老板,你不是說你發燒了嗎,咋還骨折了?」
「呃……發燒引起的骨折并發癥。」
這話離譜得江易自己都沒繃住,低著頭不敢看我。
「嗯?」
「嗯……那個不重要了。」
我氣得有點想笑。
「老板,你到底要怎麼樣啊?」
「我……」
「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我賭氣一樣地轉身就走。
「謝清圓。」
江易焦急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我手腕隨即被人緊緊攥住又迅速松開,指尖微涼。
「還有什麼事?」
我轉身對上他滿臉可憐的神色和通紅的眼尾。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怎麼辦啊。」
我快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你家那棟幾千平的豪宅是被炸了嗎?和我哭窮,老板,惹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了。」
江易神色越來越委屈。
「李希那天喝醉了在我父母面前大哭了一場,說她從小就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她想和他在一起。」
「哦?」
我眉毛一挑,心臟微微刺痛。
「哈,那不就是你嘛,誰不知道你倆青梅竹馬,佳偶天成啊。」
江易聽著我的醋言醋語,笑了。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怎麼說的?」
「哦。」
他滿是笑意地直盯著我的眼睛,道:
「我給她說,那這不巧了嗎,我也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
「只不過她好像很怕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接近她。
「于是我用了另一個身份去靠近她,喜歡她,我也從始至終都知道她是誰。」
我愣住了,腦子里一片空白。
抬頭直直對上他灼熱的目光,我聽見他說:
「謝清圓,我喜歡你,我從十五歲就開始喜歡你了。
」
14
秋日桂花一點點飄落手心,香氣彌漫。
「拜托了,同學。」
女孩靠在校園圍欄旁,滿是灰塵的校服半搭在身上,眼睛亮亮地盯著眼前冰山臉少年。
「幫我一把吧,我翻墻回來之后贓物分你一半,好不好啊。」
「哦?」
少年玩味地看著她。
「我請你喝酸奶怎麼樣!
「那辣條呢,拜托,拜托了同學,幫個忙讓我翻過去吧,我再不吃真的就要餓死了。
「誒誒誒,這麼突然啊——你慢點。」
女孩身體驟然失重,下一秒已穩穩地越過了圍墻。
「自己下去應該沒問題吧。」
他面無表情地拍拍褲子上的灰,斜挎上書包,把手里的桂花揣進包里,轉身就要走。
女孩愣了愣,大聲叫道:
「誒,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是高二六班謝清圓!你記得來問我要辣條哦。」
少年回頭,突然笑出聲來,然后脫下校服外套,指了指袖子上的三條杠。
「好的,謝清圓同學,我會把你翻墻買辣條的光輝事跡報告給教導主任的。」
「啊啊啊,你別走啊!你是我的同伙,你也別想逃啊!」
女孩氣憤地想向前追上兩步,卻發現少年早已消失在樹蔭拐角深處。
與此同時,校園長廊樹影斑駁,投射在泛黃的筆記本上,少年淺笑,指尖輕點過一行墨跡。
【她的名字是謝清圓。】
【今天我們當了一回共犯。】
15
「等等,等等!」
巨大的信息量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首先。」
我深呼吸一口。
「你早就知道和『哥的帥氣天下第一』聊天的是我!不不不……
「你一開始就是故意的,對不對!!!」
江易不說話,眼睛笑得肆意,歪著腦袋盯著我認真推理。
「然后你、你、你……當時開會也是你故意放出來的對不對!」
江易笑著搖頭,左手緊緊攥住我手腕。
「小乖,那是你主動給我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