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兒,你畢竟是公主……就算忍了這次也不少什麼……」
他見我沒說話,以為有可乘之機,又想繼續。
我不耐煩地給他把茶斟滿溢出,一臉平淡地看過去。
季如玦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重回人世后,他再多的關心也是泡影罷了。
因為他如今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大抵知道這是為什麼。
即使他再荒唐的愛我,也忘不了宮變之前,父皇曾說:「若不是景兒非我親生,定要立她做皇太女。」
季如玦有多惶恐,就有多清楚的知道。
他不如我。
09
季如玦臉色難看的出去了,我倚在了榻上養神。
念竹從外頭進來,繪聲繪色地講起外頭發生的事。
「公主,您不知道,皇帝那臉啊,黑得和鍋底似的,正趕上陳大人來了,他還有臉和陳大人抱怨呢!」
「他說啊:朕本以為,景兒遭了這麼一次,性情柔婉了許多,沒成想還是這麼……不近人情!」
「從前父皇就偏寵她,如今朕心軟,更是縱得她沒個樣子!一點通情達理的模樣都不占!」
念竹學著學著就笑了起來,壓低的嗓子完全破功。
我無奈地伸手點了點她的眉心:「你這妮子,慣是會鬧的。」
季如玦也是蠢得可以。
他在后宮前朝的事,我都了如指掌。
他卻還只想著情情愛愛。
這日之后季如玦就很少找我了,我們又恢復了出事前那般的尷尬關系。
一方面他確實覬覦我,一方面他怕極了流言蜚語,又恨極了先帝說他「尚且不如九公主」。
楚婧作得厲害,起了流言之后更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這個關節上,季如玦不該多理她。
可偏偏又禁不住美人計,把她當個貼身的宮女帶在了身側。
我整日綢繆,忙得焦頭爛額,難得有空出來走走。
卻不想就碰上了他倆。
「見過公主,公主千歲。」楚婧一邊行禮,一邊被季如玦擋在了身后。
她看著不像是要尋死的樣子。
反而紅光滿面,春色三分。
這該是被滋潤了才對。
我又看向季如玦,他的視線挪開了一瞬,又理直氣壯地懟上來:「公主這是連朕寵誰都要管了嗎?」
他看著也挺有精神。
明明朝綱被我暗中攪的一團亂麻,他竟還笑得出來。
我搖了搖頭,輕咬下唇,眼淚要掉不掉:「皇兄,景兒都還沒說話。」
「你當真厭我至此嗎?」
10
一句話,讓一個皇帝為我送來十箱珠寶。
我的鎮北軍又能花銷不少時日了。
季如玦賞我賞的頻繁,我只要在他寵幸楚婧后和他偶遇一下,幽怨的眼上他一眼,戲癮上來了就落一滴淚。
他的國庫就會為我開著。
有錢,就有人脈。
我出事之前已經把商路打開了,只是昏迷了太久沒有運作。
如今有了季如玦的國庫支持,以后的掙得銀子只多不少。
陳汝左來信說,內閣已經為我備好了。
也該我的便宜爹幫幫忙了。
京中近來不太平。
內閣出了事,大學士劉召連坐了一連串的人,竟敢假傳奏折。
季如玦聽后頓時火冒三丈,拍著桌子大喊:「朕就知道!不會有那麼多折子彈劾朕!劉氏居心何在,給朕誅他的九族!」
我:厲害了我的皇上!
我的人換進了內閣,如季如玦的愿,彈劾他的折子幾乎看不見了。
剛好縱著他愈發荒唐起來。
我盤算著什麼時候讓他「因馬上風」而病倒,沒想到禍患橫空出世。
南方鼠疫,聽說是妖女降世帶來了天災。
這事我有印象。
那幾個異世女走到現在,已經把季如玦和朝廷得罪的差不多了,一出除妖女就送走了兩輪。
不過這次的妖女說的卻是楚婧。
這事看著對我有利,其實反而暗中掐細了我的路。
我的目標是把持朝政,自然是讓季如玦放松警惕最好。
可這事做的多該讓他疑我。
欽天監,是我便宜爹的人。
我以為他對我做的事,是心知肚明的縱容。
沒想到竟是暗中試探的反對。
他是兩朝左相,文臣之首。
蕭馳野不會反水,我心中是有數的。
但若沒了他的支持,文臣一人一口吐沫都淹的死我。
還沒等我想出個對策,季如玦就匆匆地找我來了。
……還真是不想什麼來什麼。
他一進宮就帶著點兒質問,雙目圓瞪:「季留景!你非要了婧兒的命嗎?!」
11
「皇兄這話何意?」
他來時我正撫琴,聒噪的聲音打斷了琴聲,我才抬眼看去。
季如玦看著有些子火冒三丈的意思:「別裝了!朕知道是你,除了你之外,還有哪個有能耐指使欽天監的人這樣恨楚婧!」
「她為你替身已是辜負,你真就這麼容不下她嗎?!」
噢,承認了。
話一出口,季如玦也察覺了不對,立刻閉上了嘴不再提。
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道:「不是……這個……那個,總之,趕緊讓欽天監別胡說了。」
他對我的心思,平日里我倆心知肚明,這叫皇帝重情重義。
但如果說出來,就是他罔顧人倫了。
卻還沒等我開口,楚婧就跑了進來。
我知道他倆要找我,早在宮里安排好了,卻沒想到我這平日鐵桶似的宮門大開著,他倆真就敢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