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開始是哥哥,后來也只是哥哥,明月好像給沈懿珩當了很久很久的妹妹。
終于,終于,她可以成為他的妻子。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他的身邊,她可以理直氣壯地牽起他的手,可以向他要一個擁抱,也可以撲進他的懷里流眼淚。她可以毫不掩飾地同他說一句喜歡,可以同他說甜的掉牙的情話,可以做一切相互喜歡的人可以做的事。
沈懿珩也隔著屏風追逐明月的身影,屏風后的姑娘曾是他的不可念不可得,而今即將成為他的妻子。
他們之間曾經隔著山海,許是老天憐惜,在冥冥之中給了他們一線生機,從此,山海皆平。
他們的婚事定在了六月,是最近最好的日子。
出嫁那日,沈明月坐在花轎里,眼淚止不住地流,她想起以前,沈懿珩背著她上花轎,她也是這麼掉眼淚。
只是,現在一切都好了。
落轎時,沈懿珩掀開轎簾,不顧眾人的反對背起了自己的新娘。
明月蓋著蓋頭,蹭著他的脖子嘻嘻地笑:「沈懿珩,咱們有半個月沒見了。爹爹說皇后娘娘懷孕了,月兒竟然懷孕了,你知道這事嗎?」
「我們大喜日子,你管月兒做什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我今天就是月兒名正言順的嫂嫂了,我還不能關心關心她嗎?」
沈懿珩軟了語氣:「明月,我是說,比起月兒,你更該關心關心我。」
「我很關心你的,上個月我還發現你偷偷給月兒燒香的香爐了。我沒變成煙兒的時候,你是不是以為月兒死了,所以天天給她燒香啊?你還燒紙錢,你有沒有偷偷哭啊——」
「好了,明月,你別說了。」沈懿珩打斷了明月的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他確實曾經偷偷哭過幾次,還給月兒燒了一筐又一筐的紙錢。
好在,月兒回來了,還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
他也會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很久很久。
又過了半年,涼州下了好大好大的雪。
沈懿珩從軍營里回來時,明月已經睡下了。
他脫下狐皮大氅交給丫鬟,捏著嗓子輕聲問道:「夫人晚膳吃了嗎?」
「夫人說吃不下,只喝了一小碗粥,又困得很,便先睡了。」
「嗯,我知道了。」
沈懿珩洗漱完,站在炭盆前將渾身烘得熱熱的,直到手也熱了的時候,才上了床。
他的手很大,一只手幾乎能蓋住她的整張小臉。她此刻睡著,面容沉靜,臉頰微微泛著紅,怎麼看怎麼可愛。他伸出指肚輕輕在她臉上摩挲,末了,俯身在她額間印下一吻。
明月睡得迷迷糊糊,覺察到他回來了,本能地蹭進了他的懷里,摟著他的腰意識迷離地問:「回來了?」
她慣常如此,一定要抱著他才能安睡,沈懿珩心里熨帖地不像話,將她摟緊了些,又怕壓著她肚子,只好將身子往后退了退,柔聲答了一句:「嗯。」
「晚安。」明月說完,眼睛再也張不開了。
「明月,今天圣旨到了,我們可以回去了。」沈懿珩愣愣地盯著床頂,像是在同明月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月兒快該臨盆了,景昭現在肯放他回去,想必他已經釋然了吧。他們之間本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小時候也是玩在一處的,誰知道,事情后來會變成那樣。
現在一切都回到了正軌,撥亂反正之后,是不是都會好的?
「啊?」方才還迷糊的人瞬間清醒了幾分,抓著他的手指不說話了。
沈懿珩知道她在想什麼,未等她開口便摸著她的肚子道:「我知道比起京城,你更喜歡這里。但這里氣候實在不好,孩子也受不了。我是想,等我們回京之后,我們便去徽州生活吧,你不是喜歡那里嗎?再者,岳父年紀也大了,徽州也適合他養老。」
「我們回京后先派人在徽州買個宅子,到時候將岳父也接過來。徽州山水養人,沒準過幾年,他的一頭白發還能變回去。等我們的孩子出生了,他還能陪著她長大。今日我去找岳父商討,他也覺得如此甚好。明月,你覺得呢?」
一樁樁一件件他都考慮妥帖了,他總是這麼體貼,明月咬了一口他的嘴巴,蹭蹭他的臉頰甕聲甕氣道:「沈懿珩,你好好啊。嗚嗚,我真是太有眼光了!我也同意,爹爹對我真的很好,我們就一起去徽州吧。」
沈懿珩哭笑不得地拍拍她的臉蛋:「不是困了嗎,睡吧。」
「晚安,今天也好喜歡你。」明月往他懷里擠了擠,抱著他乖順地閉上了眼睛。
「我也是,我也很喜歡你。」沈懿珩輕輕笑了笑,擁著她睡去。
外面大雪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簌簌而下,永不止歇。呼嘯的北風在拍打窗戶紙,呼呼啦啦。
而他擁著她,在炭火旺盛的屋子里睡得香甜。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