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凍得通紅,我哆嗦著嘴唇,輕聲叫了句:「哥哥。」
「這麼晚了,你不睡覺,這是在干什麼?」他的眼睛中翻騰著怒氣,一把將我從雪地里薅了出來,扯著我的袖子厲聲質問:「你到底要干什麼?」
「你要出去嗎?雪天路滑,你若是出去的話,叫暗衛跟著你吧,自己出去總歸是不太安全。」我從他手中一點一點抽出袖子,低聲道。
「你總有本事能把自己搞得很狼狽。」
他最近沒怎麼同我說話,見到我也是冷著臉繞著走的。就因為那句似是而非的話,他再也不溫柔了。
我心里泛起苦水,低著頭道:「你對你妹妹從來都不會這麼兇。」
「我妹妹不會像你這麼蠢。」沈懿珩一甩袖子,轉身冷冷道:「天冷,快些進屋去吧。」
我顧不得許多,猛地揪住他的袖子,那大氅里邊分明是一件夜行衣。
15
沈懿珩走了之后,我獨自站在原地,出了一身冷汗。
「阿青,除了你,哥哥身邊還有幾個暗衛?」我顧不上濕了的鞋襪,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阿青的房間,滿頭是汗。
「四個。」
「阿青,我想要你幫幫我。」
聽完我的猜測,阿青神色凝重地看了我良久才道:「嗯,屬下去找老五。」
半個時辰不到,阿青便帶了四個身材魁梧的人來找我,我平日從未見過。
據原書中說,接應景昭他們的人在城西,他們卻被追著跑到了城東,否則以沈懿珩和景昭暗自隱藏的身手,根本不會如此。
一行人埋伏在王崇范家城東的林間,我也不能確定,到底他倆會不會出現。
阿青勸我待在家里,恐慌即將將我吞噬,我聽不進去。
我只知道,景昭是男主,他有男主光環,他怎麼都不可能死。
但沈懿珩就不一定有那麼好的運氣了,更何況,現在男女和女主都沒有在一起,他若是有什麼不測......
正凝神,一陣激烈的打斗聲在不遠處響起,刀劍相搏發出尖利的摩擦聲,劃破了寂靜的冬夜。
依稀可辨斷斷續續的喊話聲:
「大人有命,追回賬本者,賞黃金萬兩,弟兄們沖啊——」
「爾等勢單力孤,交出賬本,可饒你們不死——」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猛地捏緊了阿青的手。
阿青和剩下的幾人手持長劍,背著箭筒,幾人相視一眼,飛身而出,加入了前方的混戰。
不多時,兩名身穿夜行衣的人朝這邊沖了過來,一名身材稍壯些,另一名較勁瘦些,兩人神色緊張,提著箭往這邊沖過來,箭上依稀有液體往下滴。
一步,兩步,三步,眼看我就能叫住他們,馬就在不遠處。
「哥哥,景昭,我在這——,馬在下面——」
兩人望見我俱是一驚,喘著氣拽起我一道向前面跑去。
景昭在我前面捉著我的手,沈懿珩在我后頭。
一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躲在樹上乍然拉起弓,寒芒一閃,箭矢「咻,咻,咻」地飛了出來。
沈懿珩松開了拽著我的手,提劍去擋飛過來的箭頭。
言語之間,一支箭飛快地朝著景昭而來,沈懿珩臉色一僵。
我心臟驟然一跳,飛快地推開了沈懿珩,回身抱住了景昭。
如果替景昭擋箭是他注定的歸宿,我也可以。
沈懿珩雖然身強力壯,身下也不過只是皮和骨,他也會疼的。
隨著一聲悶哼,那支箭狠狠沒入了我的后背,沒扎透,還好。
我還沒嚎,就聽見沈懿珩驚慌失措地叫我了一聲:「明月。」
我看著沈懿珩,竟有些想笑。真好,沈懿珩沒事,不用再受那些皮肉之苦,不用再忍受箭傷復發的痛楚了。
反正我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若能為他擋一擋風雨,也算是不枉此行。
不遠處,那個黑衣人咚地一聲掉下了樹,阿月他們提著箭過來了......
景昭摟緊了我,渾身都在顫抖。
我大汗淋漓,疼得說不出一句話。
「明月,你知不知道,除了你,沒人這樣對過我。我本以為這天地下,除了我母親,沒人肯為我獻出生命。如果你以前那麼對我全是欲擒故縱,那麼你成功了。」
景昭抱著我,聲音顫抖地不像話:「別怕,你一定會沒事的,你的心意我都知道。」
景昭還在我耳邊絮絮叨叨:「等這件事了了,我就向父皇請旨,我的妻子只有你才可以......」
我想跟景昭說,沒關系,不必了,嘴唇開合良久,我也沒能突出一個清晰的音節。
撕心裂肺的疼痛讓眼淚不斷滾落,一片迷蒙中,我看見,沈懿珩在景昭的身后雙目猩紅地盯著我看。
「夠了。」沈懿珩猛地打斷了景昭的話,從景昭身上抱了我過去:「男女授受不親,我來——」
「哥哥。」我弱弱地叫了一聲,嘴角血跡順著下巴流進了脖子里。
他終于肯和我說說話了嗎?
我心里覺得委屈地不得了,氣若游絲地說:「哥哥,今晚我叫你小心,你不僅不聽,你還兇我。以后,你還會和我說話嗎?」
「只要你活著,我什麼都答應你。」
16
「你們注意看著小姐,別讓她翻身拉扯到傷口。
多同她說說話,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若她實在疼得厲害,便去找府醫,看看能不能開兩劑止疼藥。」
「是,公子,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