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兄。」景昭向著景澤點了點頭,有些狐疑地看了沈懿珩一眼,跟著勸道:「皇兄有話不妨在這里說,眾目睽睽之下,孤男寡女,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景澤手里握著折扇,給了景昭一記眼風,慢條斯理諷刺道:「看來是父皇交待的事情不夠多,三弟還有這等閑情逸致來賞花。」
「臣弟自不如皇兄得父皇器重,不敢和皇兄相較。」
「三弟身子不好,生得弱柳扶風,方才孤見你的背影,還以為是京中哪家小姐——」
太子輕哼一聲,又說:「九月夜來風涼,三弟可要注意了,染上風寒可就好些天不能上朝了,那時你怕是只能在府上賞花了。」
「夠了。」我推開了擋在身前的沈懿珩,強忍著見到景澤的生理不適,向著伸出了手:「太子殿下請移步。」
我倆站在水畔,默默無語。
過了半晌景澤才找了個話題,盯著我的手背輕聲細語地問道:「明月妹妹,你的手都好全了嗎?」
「嗯。」。
不遠處,沈懿珩和景昭站在一大叢淺粉、淡白色芙蓉花前,往我這里張望。那邊芙蓉開得妖嬈,而我和景澤站立之處的水畔,秋水殘荷,景致蕭條。
「那晚的事并非我本意,嚇到了你我很抱歉——」
我蹙起眉頭,攥緊了拳頭,壓低嗓音急道:「不要再提了,也不必道歉。」
說罷,轉身欲走。
「明月妹妹。」景澤在我身后低聲說:「小時候,我每次夸你漂亮,你必要生氣。我說我要娶你,你冷著臉問我是愛慕你的長相嗎?我想了很久,我承認我很膚淺。可是天底下好看的人千千萬萬,只有你好看得恰好合了我的心意。
也只有你,長了這麼一張令我魂牽夢縈的臉龐。我知道你再也不會原諒我了,以后我不會再去打擾你了,你別恨我......」
我加緊腳步出了水畔。
他讓我感到恐懼,幾個月了,我還是無法釋懷。有幾次在深夜大汗淋漓地醒來,也會忍不住捂著頭尖叫。
「明月,你還好嗎?」回府的馬車上,沈懿珩問我:「你覺得景昭怎麼樣?」
他怎麼又問我景昭怎麼樣?我對景昭真的沒有那種意思。
等不到我的回答,他自顧自地開了口:「景昭挺好的,所以母親才想將月兒嫁給他,你若能嫁給他,想必他也會對你好的。」
「我又不是你妹妹,我對他沒有想法。」我忽然有些煩躁:「你要我說幾次才行?」
沒有預料到我突然的暴躁,他有些手足無措,給我倒了一杯茶,輕輕推了過來:「難道是地域差異,你們那里的姑娘不喜歡景昭那般男子嗎?那你們那里的姑娘喜歡什麼樣的?」
我說:「我們那里姑娘大多喜歡弟弟,喜歡比自己小的,喜歡被小狼狗甜甜地叫姐姐。」
「你們那里的姑娘同我們這里真不一樣。不過,你們那里的小狼狗竟會說話嗎?你若是喜歡年齡小的男子,也可讓母親先相看著。」
現在大家都喜歡年下弟弟,可我從沒喜歡過。
看小說的時候我就沒喜歡過霸道總裁型的男主,現實里,我也只喜歡溫柔哥哥型的男孩子。
雖然,我還沒來得及遇見這種類型的男孩子。現在倒是見過了,果然小說里的溫柔男二真好啊,哪里哪里都好。
我盯著馬車頂,鬼使神差般說了出口:「我不喜歡年齡小的,我不喜歡弟弟,只喜歡哥哥。
我從小到大,堅定地喜歡溫柔型的哥哥,從來都沒變過。」
沈懿珩一愣,囁嚅著沒有說話。
馬車在府門前停下,他第一次忘了扶我,自顧自下了馬車。
13
一連幾天,從早到晚,我都沒能在府上看見他。
他突然忙了起來,早上天不亮就走,晚上很晚才回家。
我再也沒有去過他的書房。
我獨自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寫字時,幾片落葉打著旋兒落在宣紙上,我拿起沾了墨水的樹葉,無端生出點傷春悲秋的悵然。
他在避著我。
我知道,我現在是他的妹妹。
我只是一縷魂魄,一絲殘識,平凡普通、一無是處,甚至還長著她妹妹的臉,我是他的妹妹。
只是,在我枯燥乏味的人生中,還沒來及遇見過這樣一個人:溫文爾雅,豐神高澈,有我喜歡的一切美好特質。
只是,和他相處的時候,我常常忘了,他是我的哥哥。
我不想變成這樣,其實我好像也沒說什麼,我那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就讓他困擾至此嗎?
這夜,我站在院里等了很久,他還是沒有回來。我踱著步出了府門,這才發現,沈懿珩的馬被拴在不遠處的柳樹下,他背靠著柳樹,呆呆地望著空中的月亮。
飛眉入鬢、鼻梁高挺,下頜線隨著微仰頭的動作更顯流暢利落。月光輕輕親吻著他的臉頰,顯得他側臉的輪廓輕盈又柔和。
府里的丫鬟曾說過,沈懿珩還沒有景昭好看,或許是眼光不同,沈懿珩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我也跟著抬頭望了望月亮,月光本是清冷的啊,一點也不柔和。
我在夜幕里朝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來他面前站定,故作輕松地問他:「哥哥,你怎麼不回家?夜來風涼,一起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