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生出幾分悵然,我嘆了一口氣,看著景昭暗戳戳點他:「你真該見見,她長得好看,性格也好,也不知道誰能有那個福氣能娶到她。」
他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哦」了一聲道:「怎麼著也不能嫁你。」
我抬起眼皮看他,他抱著臂又「哦」了一聲:「當然也不可能嫁給我。」
這.....
「怎麼就不可能了,一切皆有可能。人能區別與物,就在于人有主觀能動性,有思想,有獨立的人格。所以說,做什麼事我們都要遵從自己的內心,切不能被外界左右——」
「你這里,有病?」景昭不可置信地指了指我的腦袋,打斷了我的長篇大論,還輕蔑地翻了個白眼,像是不屑與我一道走路似的,徑直走在了前面。
走了一會,他不知想起什麼,背影一頓,逐漸放緩了腳步。
5
沒過幾日,景昭來公主府拜見之后,玉華長公主又一次提到了我和景昭的婚事。
「能不能不嫁?」我沒忍住問了出聲:「母親,女兒可否不嫁給靖王?」
玉華長公主放下茶盞,定定地盯著我看,緊鎖的眉頭寫滿了疑惑:「下月麗妃生辰之日,麗妃會求皇上給你和景昭賜婚。事已至此,如今你說的是什麼胡話?」
「母親,我覺得我也沒那麼喜歡他.....」我揪著袖子,忐忑不安地斟酌著措辭。
「明月,你莫非是瘋了頭嗎?」她高深莫測地看我一眼,復又垂下頭,眼神空洞地摩挲著白玉瓷杯,嘴角勾出一個冷笑:「你還是不明白。」
「母親......」
我還未來得及再辯解兩句,她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衫褶皺,冷冷道:「那夜在宮里你是嚇著了,才會說出這種胡話。
此事由不得你,休要再提。」
夕陽已殘,我坐在石椅上搖著團扇納涼,心中煩悶不已。
沈懿珩過來找我:「月兒,今日城北有廟會,晚上白鶴巷上都是燈籠,想去看嗎?」
「想。」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城北的白鶴巷上,整條路的上空都掛滿了紅燈籠,遠遠望去,通紅一片,在漆黑的夜里煞是好看。
最常見的燈籠是長的六邊形燈籠,上面畫著各式各樣的圖案,燈籠底部有剪出來的流蘇狀紙條。
「今日之事,母親同我說了。」沈懿珩如是說道:「月兒最近和景昭鬧矛盾了?還是最近不開心嗎?」
我盯著頭頂的紅燈籠喃喃道:「沒有。」
他沒問我之前,我覺得還好,他問我了之后,我忽然就覺得有那麼點不開心。
深夜趕論文猝死,就夠倒霉的了。
更離譜的是剛穿書就差點被強奸,平復了沒幾天又被逼著嫁人。
就好像無形中有一雙手推著我往前走,而我只能套在沈明月的殼子里,笨拙地扮演著沈明月,生怕露出一點蛛絲馬跡。
一種無力感自心底升騰起來,孤身一人活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有時夜深人靜的時候,真的會覺得有些孤寂。
常常會想,我該怎麼辦呢,常常覺得迷茫又無助。
以前看穿書文,文中的女主總能混得風生水起,我大約是個最失敗的穿書者了。
陌生環境的不適,舉目無親的孤獨差點搞垮我的心態,連心態都搞不好,更遑論逆天改命搞事業。
「好了,不問了。」見我情緒低落,沈懿珩適時轉移了話題:「我記得前面有家糕點鋪子,先吃點糕點墊墊肚子,等逛完了吃飯。
」
我點了點頭跟著他到了糕點鋪子,小二端上了幾盤形態各異的糕點,彎著腰,伸出一只手向我們介紹道:「這是栗子糕,花生糕,白米糕,透花糍,云片糕,豌豆黃,兩位客官請慢用。」
「等一下。」沈懿珩皺著眉頭叫住了轉身欲走的小二,視線飄到我臉上,看了一眼面前糕點,忽然改了主意,向著停駐在原地的小二道:「無事,去忙吧。」
6
沈懿珩的手指放在桌子上無意識地篤篤點著,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吃糕點的時候,他一瞬不瞬地盯著盤子看,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上手。
將第三塊花生糕送入嘴里時,沈懿珩突然抬起頭來,指尖發顫地指著我手里的糕點,眼神銳利地盯住我的手,仿佛要將我看穿:「月兒,你吃的什麼?」
我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番:「花生糕啊,挺好吃的,你怎麼不吃?」
他騰地起身,結實有力的手掌重重拍在我的手背上,發出響亮的啪聲,花生糕掉在桌上,碎渣掉了一桌。
通紅的手背火辣辣地疼,我懵在當場,呼吸都凝滯了。
沈懿珩拼命壓抑著情緒,拽著我出了店鋪。
「說,你到底是誰?」到了個角落,沈懿珩死死攥著我的手腕,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明月兩歲多的時候,誤食了花生,起了一身疹子,差點丟了性命。她平素最是厭惡花生,絕不可能主動去碰。你究竟是誰,你把明月弄到哪里去了,說!」
沈懿珩陰森森地笑起來,如同鬼魅一般,嚇得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心底的恐慌漫了上來,我勉強穩住癱軟的身子,幾近昏厥。
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來,他身后零零星星的行人,籠罩在燈籠紅光下街景,連帶著他怒火滔天的面孔都開始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