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家里只剩下我和陸心廷,我爸終于一臉威嚴地開口:
「好了,現在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不等陸心廷開口,我搶白道:
「前段時間學校新來了一個轉校生,剛轉來第一天就發瘋往自己頭上潑水,還非說是我潑的,說我霸凌她。」
「后來我才知道,這個人就是哥哥一直在資助的貧困生,叫林酒。」
坐在沙發上的陸心廷猛然抬起頭看向我,眼里全是震驚之色。
很驚訝吧,哥哥?
你們倆暗通款曲的事,這麼早就被我發現了。
我按著通紅的眼角,語氣哽咽:
「其實我沒有怪她的,一場生日而已,我不過就是了。」
「我只是難過,哥哥為什麼不信我……」
這個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林酒一個人會裝白蓮花。
在我帶著哭腔的聲音里,事情被爸爸一錘定音:
「好了,不管誰欺負了誰,都不許再鬧了。」
「鬧大了,傳到外面去,對你們都不好。」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10
回到學校,我開始正大光明地霸凌林酒。
往她抽屜里倒墨水,在她用帶口音的英語背課文時大聲嘲笑。
把她的物理試卷撕碎,一片片灑在她頭上。
「去啊,繼續去告狀啊。」
我笑著說,「這不是你最擅長的事情嗎?」
一片碎紙從她頭發上晃晃悠悠地飄下來。
她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刻骨的怨毒。
到最后,卻還是發著抖,哭著跟我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陸同學,如果我有哪里讓你覺得不開心了,我現在就跟你道歉,我改正好嗎?」
「你活著就讓我覺得不開心。」
我稀奇地挑了挑眉,「你要怎麼改正呢?現在就去死嗎?」
她張口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后只能繼續哭。
我第一次發現,當惡女是這麼爽的一件事。
她當然也告訴老師了。
老師叫我去辦公室。
我哭著把生日晚宴上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后拿出一張醫院的診斷證明:
「那天就因為她造謠,我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羞辱我。我每天想起來就會哭,連睡著了都會從噩夢里驚醒。」
「我現在還在看心理醫生,吃藥,醫生說我已經重度抑郁了。」
最后老師還得反過來安慰我。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不喜歡林酒。
蘇嵐很不解:「你到底為什麼這麼針對她啊?她干過什麼壞事嗎?」
我仰頭沖她笑:
「就不能因為我是個壞女人,仗著自己家里有錢,就瞧不起家境貧寒的新同學嗎?」
「少來。」
她白我一眼,
「你要是那種人,為什麼不欺負我啊?我家可比她窮多了。」
「剛做朋友的第一天,你就把我高中三年的文具都包了。讓我信你霸凌同學,還不如信我是武則天。」
「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是啊。
這點道理,誰都懂。
可就是我哥和我喜歡的人,不懂。
我彎了彎唇角,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
11
一個月后就是學校的一百年校慶典禮。
前世,林酒就是在陸心廷和江添的安排下,在校慶晚會上表演了一曲鋼琴獨奏。
因而被前來觀禮的特招辦老師看中,獲得了唯一一個特批錄取的資格。
至于我呢?
我四歲學舞蹈,練了十多年,本來也準備了一支古典舞。
結果江添找到我。
他在夕陽西下的校園里抱住我,低聲說:
「能不能不去跳?心心,我不想讓那麼多人看到你那麼漂亮的樣子,我會吃醋。
」
「就跳給我一個人看,好不好?」
我那會兒也是個傻逼。
還沾沾自喜覺得這是他在意我的表現。
于是演出那天,我真的沒有去。
就在無人的舞蹈教室里,給他跳了一遍又一遍。
一曲終了,大禮堂遠遠傳來山呼海嘯的歡呼聲。
江添聽到了,突然笑起來。
他在我面前總是溫柔又沉默,連笑容都是輕輕淺淺,像隔了層霧氣。
我第一次看到他情緒波動如此明顯的樣子。
于是停下舞蹈,傻乎乎地問:「你很開心嗎?」
他停頓了一下:「開心。」
那時我還以為,他是因為我給他一個人跳舞而開心。
很久以后才知道。
他開心,是因為林酒的演出大獲成功。
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有了光明燦爛的未來。
12
我把早就擬好的舞蹈節目報了上去。
不過這一次,不是獨舞。
班上所有對演出感興趣的女生,都被我拉過來,排了一支群體古典舞。
我自費給大家請老師,買最貴的演出服,定制最好的道具。
對比之下,林酒的白裙鋼琴獨奏,就顯得過于簡單了。
也不知道她在陸心廷面前哭訴了什麼。
那天晚上,我放學回家,就被他攔在花園里。
「陸心喜。」
我哥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校慶表演,你的節目,棄權吧。」
我笑了笑:「陸心廷,你又在狗叫什麼?」
「別以為我是在跟你商量。」
陸心廷眼中浮出一絲冰冷的嘲弄,
「如果你非要去,后果自負。」
我停住腳步,盯著他森冷的眼睛:
「哥哥,你的小白花學了十多年鋼琴,都沒信心在跟我同臺競爭的時候勝出嗎?」
「真是個廢,物。」
13
離校慶匯演沒剩幾天的時候,江添找到了我。
「心心。」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但你拉黑了我所有聯系方式,又不肯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