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抽出紙巾,一下一下擦著被他蹭過的臉頰:
「不想和小三的兒子談,嫌臟,這理由夠嗎?」
5
離開后,蘇嵐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中邪了。
她能這麼問我一點也不意外。
因為高中時的我,是如此直白又熱烈地喜歡著江添。
每天放學等他一起回家,烤餅干弄得滿手是傷,還笑瞇瞇地給他送過去。
我的偏愛,明顯到全世界都知道。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剛上高三的陸心喜已經死了。
現在站在這里的,是死過一次的,鈕祜祿心喜!
6
一整天,林酒都沒再出現過。
我知道,她最引以為傲的就是那張臉。
若不能充足地加以利用,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我很有耐心地等著。
很快就到了周六,我的十八歲生日。
爸媽一早就說過,要辦一場盛大的晚宴,慶賀我成年。
結果公司臨時有事,他們不得不晚到一會兒。
水晶燈光芒璀璨。
我穿著高定小禮服,沿著旋轉樓梯走到客廳。
遠遠地看到了我哥陸心廷。
他西裝革履,正頂著一張神色淡漠的臉叫我:「陸心喜,過來。」
我走過去。
假裝沒看到他身后目光幽邃的江添,和泫然欲泣的林酒。
甜甜一笑:
「哥哥叫我干什麼?是給我準備了什麼禮物嗎?」
陸心廷眼神冷然地看了我片刻,開口:
「霸凌同學,辱罵朋友,陸心喜,陸家的家教是這麼教你的嗎?」
他說話時音量沒有絲毫減小。
一時間,在場所有客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這邊。
「哥哥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
我看向林酒,歪了歪腦袋,
「我辱罵誰了,又什麼時候霸凌同學了?我都不認識她。
」
「現在嘴硬已經晚了,做錯了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今天爸媽不在,我替他們管教你。」
說著,陸心廷從一旁的博古架上抽出戒尺。
看著我,一字一句嚴厲道,
「跪下。」
7
偌大的宴客廳里,無數人投來看好戲的眼神。
「什麼,霸凌同學?陸家的女兒還干這種事啊?」
「哎喲,被嬌養長大的,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優秀也很正常。」
「還好她哥主持公道,不護短。」
在林酒得意又挑釁的目光里,我挺直了脊背。
微笑著口吐芬芳:
「哥哥在說什麼鬼話?知道的以為你是陸心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清朝的孤魂野鬼上了身。」
「我這輩子只跪逝者先祖。」
我歪著頭,上上下下反打量他片刻,惡劣地笑起來,
「這樣吧,你現在出門找個樓跳,我當即跪下磕三個頭送你走。」
陸心廷的臉色驟然沉下來。
林酒在他背后,假模假樣地開口:
「陸同學,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你欺負我也就算了,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哥哥這麼說話呢?」
她睜大眼睛,淚水浸出,刻意擺出一副幼態又無辜的天真表情。
一旁的江添看到了,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晦暗之色。
爾后,他低聲開口:
「心心,既然做錯了事,認錯道歉就好了,沒必要——」
我也睜大眼睛,苦惱道:
「不好意思,我聽不懂狗叫,你們能不能用我們人類的語言重復一遍?」
「夠了!」
陸心廷厲聲呵斥,
「陸心喜,你一個女孩子,知不知道什麼叫廉恥?是誰教你這副滿口臟話、毫無教養的樣子?」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不管我說什麼都不會相信。
反而會帶著強烈的偏見,一次又一次把我釘死在恥辱柱上。
我扯扯唇角,學著他的樣子冷笑起來:
「爸媽都忙,沒空管我,你猜是誰教的?」
「當然是你啊,我親愛的哥哥。」
8
前世我對陸心廷一直又怕又愛。
他大我好幾歲,在我心里一直是一個威嚴的哥哥。
小時候,爸媽忙著處理公司里的事,是他來管我。
稍有做錯的地方,我就會被戒尺打手心,被他罰不許吃飯。
我抱著撿到的卷毛流浪小狗回家時,他不許保姆給我開門:
「臟兮兮的,家里不歡迎這種東西。」
我就無措地抱著小狗,在家門口的臺階上坐了一整夜。
那時候我年紀還小。
總以為他性格就是這樣,學不會別人家哥哥寵愛妹妹的溫柔姿態。
直到林酒出現。
我才發現。
我哥并不是不知道怎麼溫柔。
只是那個對象,并不是我。
我見過他坐在車里給林酒遞熱牛奶,揉著她的頭發說:「要按時吃一日三餐,錢不夠還有我。」
也見過林酒在下雨天抱起瘦弱的流浪貓,而他為她撐著傘,輕聲問道:
「你想養它嗎?」
林酒喝醉后揪著他的衣角說胡話,他耐心地聽著,眼里全是溫柔之色。
前世我一直困在愛的騙局里。
困惑我哥怎麼不愛我,我的未婚夫怎麼不向著我。
重活一世才幡然醒悟。
我是完全獨立的個體。
并不是沒有愛,就不能活。
9
這場生日晚宴到底沒能圓滿結束。
因為我毫不退縮地和陸心廷對峙時,爸媽終于回來了。
他們客客氣氣地道謝,送走了滿廳客人。
林酒還想在我媽面前故技重施,繼續賣慘,結果被她一個微笑堵了回去:
「不好意思,這位同學,我們陸家的事會自己處理,請你先離開。
」
林酒一哽,幾乎含淚地看了陸心廷一眼,這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