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又一則新聞曝光,喬家因收購向舟傳媒后,遭遇危機,疑似資金鏈斷裂。與此同時,我和元祎則宣布簽入碧峰公司旗下。
一方面是股價下跌,各家公司聞風宣布與喬家終止合約,一方面因拿不出巨額收購資金而惹上官司,此時的喬家岌岌可危,溫家的口碑也開始受到影響。
Kevin 跟著我跳槽了,最近因為元祎正在談的新電影忙得腳不沾地。
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我坐在嶄新明亮的辦公室里,耐心等一個人。
「溫小姐,溫婕小姐到了。」
門一開一合,有人走進來,身影瘦削,連一向保養得當的發絲都出現枯黃。
短短幾天,她像經歷了一場巨變,傲氣全無,兩眼下掛著淡淡烏青。
「坐。」我點點頭,從抽屜里抽出份合同扔在她面前,開門見山,「我想收購你手中溫氏集團 10%的股份,溫小姐可以看一下價錢。」
她神情恍惚,慢吞吞撿起合同,越看眉頭越緊,最后狠狠拍在桌子上:「你這是落井下石!這點錢怎麼夠!」
我笑出聲:「行情如此,當然,你可以不賣。股份在誰手上都一樣,都是溫家人。我不介意。」
可我知道溫婕急需一筆錢幫喬家擺脫破產危機,這樣她才能順利跟喬奪完婚,東山再起。
她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溫婕咬牙,眼白布滿血絲:「再加一百萬,只要一百萬——」
我攤開雙手:「送客。」
溫婕騰地站起來,語氣發抖:「溫婉,你在報復我!對不對!爸不同意你這麼做。」
我揚起頭,臉色逐漸變冷:「他也沒允許你媽害死我媽,我反悔了,剛才的錢折半,說夠了嗎?」
「你——」
十分鐘后,我拿著溫婕的股份轉讓書,讓秘書客氣地把她送出了公司。
碧峰集團的董事長第三次接見了我。
這個老謀深算的男人西裝革履坐在辦公桌后,眸色深沉:「溫小姐,拿我的錢去養喬家,我們似乎并不是這麼談的。」
「沒關系,我在等一個機會。」
「什麼?」
「等他們結婚,咱們不吃虧。」
溫婕的動作比我預想中的快,三天后,她和喬奪領了證,元祎則把這些年他還款給溫婕的巨額轉賬單作為證據,以溫婕冒領他人財物為由報警。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溫婕身敗名裂,喬家斷臂自保,宣布不日將跟溫婕斷絕關系。
然而這并不能阻止股價下跌的趨勢。
蟄伏已久的碧峰集團最終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喬家收購。
從布局到落幕,不到兩個月,在業內還沒察覺的時候,喬氏易主。
溫家接連出了兩起丑聞,元氣大傷,那天我回家,看見我爸坐在落地窗前,頭發花白。
許是家中冷清太久,驟然看見一個人,他眼前一亮,待看清是我,眼神漸漸黯淡下去:「你怎麼來了?」
我將買來的石斛蘭插進花瓶,轉身將合同放在他面前:「爸,把字簽了吧。」
股權轉讓書。
拿到他手里的那份,我手中的股份,將超過 50%。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不孝女!」
我慢慢替他順氣:「別急,徐朝華和溫婕都進去了,短時間出不來。破產和交給我,你總要做個選擇。」
夕陽順著天際線,慢慢滑落,光輝一層層褪去,露出遠處丑陋的山巒。
小時候,我總喜歡站在落地窗前,等著爸爸回家。
這麼多年過去了,山依舊是山,連一個棱角都沒變,人卻不再是當年的那些人了。
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
我沒有說話,片刻后,聽見窸窣聲,我爸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收好文件:「爸,徐朝華出來后,我不希望她出現在這個房子里,溫婕也是。」
他疲憊地閉上眼,說了句「滾」。
院子外,元祎正倚在車邊等我,最后一層余暉落在肩頭,溫暖明亮。
我走到他面前,元祎問:「花送給他了嗎?」
「嗯。」
「爸爸他還好?」
「嗯。」
「希望他能懂。」元祎笑笑,牽住我的手。
是啊,希望他能懂,石斛蘭:慈愛、勇敢、祝福,贈予父親。
這些我曾希冀的,卻從未擁有過的東西,伴隨著他那句「滾」,永遠留在夕陽的余暉中。
「元祎。」
「嗯。」
「我有你。」
所以什麼都不怕。
元祎順利接下了新電影,碧峰集團接手后,他在業內的口碑水漲船高,隱隱有沖影帝的勢頭。
我在這個節骨眼上,選擇了休假,我媽生前曾說過,外公外婆都葬在了海邊,所以她死后也想去海邊。
出發那天,Kevin 淚眼模糊:「溫婉姐,早點回來,還有一堆活等著你干呢。」
我招招手:「替我看好他,不許招蜂引蝶。」
元祎嘖了一聲:「記得來探班。」說完輕輕一吻,「每天視頻,開車注意安全,丸子會想你的。」
那年的夏天,我駕車行駛在沿海漫長的公路上,遠處看到黑壓壓的一群人站在欄桿外的灘涂上,背后是碧海藍天,海鷗高飛。
我緩緩停了車,似乎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前不久他剛當上影帝,怎麼可能百忙之中抽空出現在這里?
帶著這種不可思議,我下車,撥開人群。
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出現在視野,元祎西裝革履,手里捧著一束鮮花,眼眸深處隱有碎星閃爍。
彩色的禮花隨著砰的一聲響,在天空炸開,驚起遠處的海鳥,它們盤旋著,嘰嘰喳喳飛向遠方湛藍的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