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里建個小廚房,想吃什麼讓小廚房做,宮里沒有去宮外買,缺了什麼找王福。
「后妃請安都免了罷,你好好養胎。」
我心中微微詫異。
這是要護住我腹中孩子?
「那要把宮權給嬪妃們嗎?」我問。
「你是皇后,宮權自然要在你手中。」
帝王的話,讓我心中彷徨散去一半。
謹慎些總是沒錯。
萬一他打算先好好養著我,等生產的時候動手,去母留子……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打個寒顫。
「怎麼了?可是冷?」帝王關心問。
「皇上,我有些怕。」我哽咽出聲。
三分真、七分假道:「我都還未發現,就有人在燕窩里下藥,若不是我舌頭還算靈敏、嘗出不妥……」
我知道宮里陰謀詭計層出不窮,從有孕到生下孩子養育長大,無疑是往刀山火海里闖,但我沒想到,就因為我愛吃個酸菜湯,就讓人看出端倪。
她們的心機、手段、狠戾,讓我不敢小瞧。
我雖聰慧,但見識、經驗、能用的人終歸沒她們多。在這后宮單打獨斗,不是長久之計。
「朕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得了帝王這句許諾,我并未放寬心。
我不確定這個任何人是否包括他?
自古以來,帝王無情。
翌日。
方貴妃跪在了未央宮外。
我從王福口中得知的時候,慢慢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
方貴妃膝下有二子三女,長子雖為庶,卻是皇長子。三位公主皆已出嫁,夫家顯赫。
她其實沒有必要害我。
即便我腹中孩子平安出生,就算他是嫡子,離能與已經封王的大皇子爭搶皇位還有很多年。
很多年里可以發生很多很多意外……
「王福。」
「娘娘。」王福恭恭敬敬應聲。
我看他一眼,問他:「你說我應該出去嗎?看這天要下雨了呢。」
王福默了片刻后道:「娘娘心善。」
我懂他的意思了。
他是帝王的心腹,有些話帝王不與我說,卻借由王福的嘴告訴我。
我到底還是沒有出去見方貴妃:「翠竹,你去扶方貴妃起來,送她回去吧。」
「是。」
我什麼都沒做,方貴妃還是被禁足半年,罰月銀一年。
三天后,宮里溺死一個婕妤,說是不小心踩滑落水而亡,我是不信的。
婕妤位分已經不低了,身邊伺候的人不說三五十,至少也有十個八個,隨行至少兩三人,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家主子溺水身亡?
當天晚上,我故意做了噩夢,驚醒著醒來。
「皇上……」
我哽咽低泣,撫著根本沒有任何變化的腹部渾身發抖。
「別怕,朕在。」
帝王溫聲安慰著我。
閉著眼睛佯裝自己睡著了。
但我清楚,一個人睡著與否呼吸是不同的。
我知曉帝王未陷入沉睡,我輕手輕腳起身,隨意抓了披風坐在窗戶邊。
「娘娘。」翠竹輕喚。
「翠竹,這皇宮真是太可怕了,說死人就死人,我和長姐慪氣這麼多年,我都沒想過要她死。」
當然是假的。
要不是我沒機會,沒辦法把尾收的干干凈凈,讓自己全身而退,我早就弄死盛玉燕了。
「娘娘……」
翠竹說著,嗚咽著哭出聲。
「你哭什麼?如今我腹中有了孩子,只要他平平安安出生,把他撫育長大,也算是有了希冀。」
「那皇上呢?」翠竹問。
不愧是從小與我一起長大,我一言她就知曉我想做什麼?
這問題問得好。
11
「皇上待我已經足夠好,我豈敢再貪心更多。
翠竹,你以后定要謹言慎行,沒事不要出未央宮,出去也帶兩個小宮婢。」
「是,娘娘。」
我回到床上的時候,帝王呼吸均勻沉穩。
我知道他沒睡。
我更知道,我和翠竹說話聲音盡管很小很小,他應該也聽到了。
當那只鴿子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有瞬間的驚慌,但很快鎮定自若地解下它腳腕上的信函。
寥寥幾句,只問我在宮里好不好?
但是我在宣紙上聞到淡淡的龍涎香,與帝王身上的香氣一模一樣。
腦子里忽然間有個荒謬又驚悚的想法。
「不可能。」
與我通信六年的人,怎麼可能是帝王?
我略微尋思后:「我可能對帝王動心、動情了,我很是彷徨,不知該如何面對帝王的三宮六院。」
這一次用的宣紙我留了些淺香在上面,若是帝王過來時,身上有此香……
帝王沒有過來,但是頂替王福的小李子帶著賞賜浩浩蕩蕩地進了未央宮。
空氣里隱隱約約的香氣,很淡很淡。
「娘娘,這些珍寶都是皇上親自挑選的。」
我喜歡嗎?
珍寶誰不喜歡。
但是……
我的心格外沉重。
如果與我通信的人是帝王,那……
要我進宮說得過去。
在酒樓時我無禮的請求難怪他會答應。
中宮后位、正陽門進、椒房獨寵……
知道真相,內心格外沉重。
但又怕猜測有錯,是以我決定去探一探虛實。
讓人準備了補湯,坐著轎輦前往養心殿。
進宮幾月,我從未到過前朝。
比起后宮暗潮洶涌,前朝莊嚴肅穆,不說三步一崗,至少沒人敢隨意走動。
我心中有些忐忑。
伸手摸摸肚子,輕輕呼出一口。
我以為要等一會或者根本見不到帝王。
卻不想很快被請進去。
「怎麼來了?」
「讓翠竹煮了點補湯,送來給您嘗嘗,臣妾現在還不會廚藝,往后想學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