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他作為道侶,是因為他是我相識中最熟悉的人,我們曾有共同的修行志向目標。
而并不是于情愛上沉溺于他。
我憐他孤苦,天資聰穎卻不得其出,費力為他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將他當成了自己。
上一世,我試圖撥正他的軌跡,至少讓他數十年的修行不要白費,從而徹底扭轉了我們的命運。
這一世,我不再輕易介入他人的因果,背負他人命運。
我有我的路要走。
我不再看他,甚至不曾留意他的消息。
仙門大會開始了。
這一次,靈云山只出了三個人,我們孤零零分別赴會,慕容欒前呼后擁走在一旁。
看到我的樣子,他似生了憐憫,向我微微點頭。
我移開目光時,他臉上露出幾分輕視和可憐,周圍也有人在輕聲議論,言辭中說著我的可憐和慕容欒的重情。
弱者總是會解讀的一方。
我長劍出鞘,飛身落在擂臺上。
周圍沒有同門的歡呼助威,也沒有師尊長老的叮囑。
但輕松連勝十場后,已成了全程的目標。
我手持長劍,連衣襟都未亂得半分,懸空而立。
周圍的人全部變成了難以置信的驚呼,為我準確無誤能輕易勘破所有人的弱點而連連稱奇,比起我的臉,現在他們眼里只有的實力。
「靈云山竟然……有如此弟子——那為何慕容欒卻那樣廢物。」
下面的慕容欒拼盡全力幾乎震碎了內丹才險險站住,最后一戰雖勝猶敗,早已喪失了繼續的戰力。
他站定了,身形晃悠,狼狽中帶著幾分慘然。
昔日靈云山最出眾的弟子現在成了一個尚未進入前十的尋常弟子。
他身旁那個小門派的掌門和弟子都冷哼一聲徑直走了。
而他身后那個依然穿紅著綠張揚夸張的阿柔沒有上前攙扶,卻目光灼灼看著我。
競技比賽菜是原罪。
落敗的慕容欒直接摔昏了過去,等他醒來,我完成了所有的比試。
他不知怎的,此刻臉上竟無一絲血色如同經歷了達夢一場,只看著身上的衣袍和正好走到旁邊的我。
「師妹——我剛剛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我昏了頭,竟然放棄修行下了山,我夢見我竟然為了一個妖修傷了你……」他的思緒混亂,顯然沒有意識到現在的狀況,只遲疑著看向神色漠然的我,手指微微顫抖。
「慕容公子已離棄靈云山兩年,并不是做夢。」
他神色一震,惶然一眼看向四周,片刻眉間似壓著深深的情緒,發絲恰到好處落在身側,顯出幾分脆弱的俊美。
他伸手拉住身上的衣袍:「師妹,沒想到你還關心我——」
我道:「衣服不是我的。」
旁邊一個專門負責會場的小道童撇嘴:「那個是我蓋的。」
我徑直離開,走向眾人驚艷和欽佩的目光,這萬眾矚目的光鮮和尊崇本是曾經的慕容欒的。
但現在,他只能躲在人群的最后。
天道酬勤,唯有努力不會辜負。
11
慕容欒落敗后我再也沒見過。
直到某日山門下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帶來了慕容欒的消息。
據說那個他曾經心心念念的阿柔在他體弱時露出了本來面目。
她竟然對慕容欒剖丹奪靈,讓他徹底成了一個廢人后養在后宅。
她說曾經他好吃好喝養著我,如今我也是好吃好喝養著他。
他曾如何對我,我如何對他,這有什麼問題嗎?
妖之所以是妖,在于其根本不能理解人是有尊嚴的。
在被磋磨了大半年,慕容欒說動了這個每日給他送餐的侍女,讓她帶著密信來求我出手幫忙。
我聽完了侍女的訴苦,又聽見她說慕容欒有親筆信給我,便示意她上前。
那侍女低著頭上前伸手向懷中,霎時妖毒橫生撲面而來,與此同時一道金光連同威壓直接切斷了她的手腕。
那侍女撲棱一滾,竟然撕掉人皮變成了阿柔的模樣。
原來她早就知道慕容欒的計劃,所以將計就計前來。
她冷笑:「你已中了我的妖毒,便是化神期也無可奈何,只要你乖乖的,等會剝你臉皮的的時候我會輕點。」
那日仙門大會慕容欒落敗回去后,一直不言不語,仿佛如以前為阿柔畫像陪她過活。
但阿柔卻發現,他的那些畫像竟然全都是我的模樣。
「既然他喜歡那張臉,大不了我就換上就是。」
她被網縛中仍在掙扎:「不就是一張臉嗎?仗著自己有點姿色便想勾引我的夫君?!告訴你,他只是被你偶然迷惑了心智。他愛的是我,始終是我,只有我!別說你沒揭穿我身份,就算當初在揭穿我的身份,他也會照舊護著我!他愛的是我的全部,而不只是這張臉。」
我只是憐憫看著她。
「愛你的全部嗎?包括你的真身嗎?」
阿柔目光一瞬變冷:「你想說什麼?」
「我知道你的一切。你留在他身旁這麼久,甚至不惜自封妖丹,只是為了延緩自己妖化的過程。既然你對你們的感情這麼有信心,為什麼會怕自己真身出現后,他不能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