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驚叫出聲:「顧漾!」
我垂下眸,眼睫顫了顫,掩住眼底洶涌的情緒,輕聲開口:「對不起,哥,惹你生氣了,我懲罰我自己。」
顧昭氣笑了:「你有病是吧。」
他手忙腳亂的找來碘伏和紗布,給我包扎好傷口。
看著我乖巧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他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床:「你今晚就睡這兒吧。」
我從善如流的躺到了顧昭身邊,頭輕輕的靠上他的肩膀,語氣中帶著撒嬌:「哥,你對我這麼好,那你以后會不會對別人也像對我這麼好?」
顧昭怔了怔,無奈地笑開:「怎麼還越來越黏人了?阿漾。不會,我只對你這麼好。」
我側身,關上了燈。
黑暗的房間內,我睜眼看著天花板,聽著身側顧昭均勻平穩的呼吸。
沉默了半晌,我還是沒能告訴他我重生的事,只是啞著嗓子,輕聲開口:「那哥,假如你以后遇到受傷的人,你別管她行嗎?咱們過好咱們自己的。」
顧昭沒說話,他翻了個身,留給我一個背影,很久之后,輕輕的嗯了一聲。
5
大學很快開學。
我去學校那天,一再叮囑顧昭不許管不該管的事,顧昭一一應下。
可離開了顧昭,我上課時還是一點都安不下心來。
一下課,我就匆忙趕回了家。
可到家時,眼前的一幕幾乎讓我要瘋了。
似乎是難逃的宿命,林若寧穿著臟兮兮的白襯衫黑裙子坐在椅子上。
顧昭彎著腰,細致地在給她擦臉涂藥。
兩個人貼得很近,近到我嫉妒的發狂。
我沉默不語地去廚房拿了菜刀,然后踹開門,一刀劈在了桌子上。
聲音很大,桌子被劈開裂縫,兩個人都偏過頭看我。
顧昭手忙腳亂的放下藥,要來奪我手里的菜刀:「怎麼了,阿漾,拿刀干什麼?別傷到自己。」
盯著他的臉,我的眼神有些蒼涼:「哥,你為什麼不肯聽我的話呢?」
林若寧似乎是被我嚇到了,從椅子上跌了下去,往后退了兩步,驚恐地瞪著我。
顧昭擰著眉掙了掙,沒掙脫,便好脾氣地跟我解釋:「這個小姑娘被她的賭鬼爸爸在大街上毆打,還要扒她的衣服,我看她可憐,就把她帶回來了。」
「阿漾,你別嚇到她。」
「我嚇到她?」
目光移向林若寧,她眸底的恐懼幾乎都要溢出來了,嘴唇不住的哆嗦著,似乎是怕極了我。
這是我們這一世的第一次見面,她為什麼會這麼怕我?僅僅是因為我手里提著的菜刀嗎?
腦海中的答案呼之欲出時,林若寧突然尖叫出聲:「顧昭哥哥,你離顧漾遠點,他是個變態你知道嗎?!」
「他根本不是單純的把你當哥哥!他喜歡你!喜歡自己的哥哥!他就是個變態加瘋子!」
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林若寧劇烈地喘息著,猩紅的雙眼死死地瞪著我。
顧昭愣在原地,半晌后很輕很輕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自在地呵斥林若寧:「別胡說八道。」
「我沒胡說!」林若寧扯著嗓子喊:「不信你問他!」
顧昭望向我。
風穿過窗戶掀起我的發,我安靜地迎上顧昭的視線,沒說話。
氣氛寂靜到詭異,林若寧站起身,期期艾艾地去扯顧昭的袖子:「顧昭哥哥,你看我說的沒錯吧,你不要管他了,他就是個變態瘋子,你跟我走吧。」
理智幾乎要失控,腦海里有個聲音一直叫囂著:「殺了她,殺了她。
」
我上前,拽住林若寧的頭發把她往外拖。
林若寧護住頭,大哭著尖叫,求助的目光移向顧昭:「顧昭哥哥,你救救我,救救我,顧漾會殺了我的!他真的會殺了我的!」
顧昭上來攔我:「顧漾,你瘋了?你干嘛?」
我充耳不聞,只是死死地瞪著林若寧,眼睛酸澀的幾乎要落下淚來,我揚起菜刀,一字一頓地問她:「你也重生了,是嗎?」
林若寧身體顫抖如篩糠,她不敢抬頭看我,痛哭流涕地點頭又搖頭。
我嗤笑出聲,什麼女主,什麼天選之人,在死亡面前,還不是卑微如螻蟻。
我舉起刀,重重地揮下。
耳邊是林若寧驚恐的尖叫和顧昭失控的吶喊。
「啊啊啊——」
「顧漾,你給我住手!」
刀沒有砍到林若寧身上,我劃破了自己的手臂。
很深的一個口子,血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淌。
我甩開林若寧,濕漉漉的眼望向顧昭:「哥,我疼。」
林若寧癱在地上,身下蔓延開一灘濕意,她看著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怪物。
顧昭手忙腳亂地翻找處紗布,向我沖了過來。
他扯過我的手臂,一邊給我包扎,一邊恨鐵不成鋼地罵我:「不是答應我不準再傷害自己了嗎?阿漾,你才是不聽話的人。」
目光移向林若寧,顧昭歉意地沖她笑了笑:「抱歉啊,嚇到你了,若寧,你先離開吧。」
「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我弟弟只是太愛我了。」
我陰惻惻地看了林若寧一眼,血淋淋的菜刀哐當一聲丟在地上。
響聲嚇得林若寧一激靈,她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慌不擇路地奪門而出。
她可真傻,以為說出這件事,顧昭就會討厭我,惡心我,視我為洪水猛獸。
可是我十六歲時,就已經向顧昭表明過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