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上,她依然盈盈含淚,低頭哭泣:「小女子的命好苦啊,還沒出嫁的年紀就先沒了娘,又沒了爹,以后的日子,小女子當真不知道怎麼過了!」
她長得不差,所以不一會兒,面前就圍了一圈人,大都是一些好色又穿得破爛的男子。
她在心里罵開了花,我在一邊看戲笑開了花。
過了一會兒,魏獻君一身白衣,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樣,騎著馬從街的另一邊走了過來。
然后一臉不忍地靠近,對那女人說道:「姑娘,在下愿意給你些銀子,回去安葬你爹吧。」
那女人也接戲:「公子如此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了。」
這臺詞我閉著眼睛都能背出來。
果然,魏獻君連忙拒絕:「在下是看姑娘可憐,并不圖謀別的,姑娘拿了銀子小心就是。」
在場的人紛紛大贊他高義。
但我還是看見了他悄悄尋找我的目光。
還聽到了他的心聲:「這不會還拿不下她吧?」
(六)
他和那女人繼續來回拉扯,覺得自己很帥。
就在我覺得自己簡直就要被排山倒海的油膩淹沒了的時候,唐鶴清拿著兩串糖葫蘆走了過來。
我這才呼出一口氣,猶如吸了一屋子的毒氣后猛然打開窗戶似的。
他將兩個糖葫蘆都遞到我的手上,一臉疑惑:「孟姑娘怎麼了?」
然后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
那女子正對魏獻君說無論如何都要報答這種話。
唐鶴清微微皺眉,明顯不太喜歡這場面,嘴上卻不說話。
「你不覺得此人惺惺作態嗎?」我拿著糖葫蘆,還沒動嘴。
他搖頭:「他如何是他的事情,我不便議論。
」
又開始把他那一套套的拿來搪塞我了。
「哦,你不議論?」我歪著頭,拉著他的衣袖,逼他稍彎著身子,踮起腳在他耳邊道,「可是他就是前兩天我和你講的天天騷擾我的人啊。」
「他這出戲,可就是演給我看的。」說著,我還撒嬌地晃了晃他的手臂。
這下他的內心活動一下就五彩繽紛起來。
「孟姑娘是故意同我這樣講,就是想逗我,叫我生氣的。」
「可是旁人這般勾引自己的未婚妻子,我難道不應該生氣嗎?」
「但人家現在并沒有表現得很明顯,若是誤會了,豈不是要鬧笑話?」
「都這般情形你居然還思索這許多,唐鶴清你可真不是個男人,保護未婚妻子尚且不能,以后如何再入朝為官保護百姓?」
偏偏面上他卻冷靜極了,看得我想笑。
過了半天,他忽然拉起我的手,向前走去。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牽我的手,我瞧他耳根都紅透了,也沒有半分要松手的跡象。
走到那兩人的跟前后,他開口說道:「姑娘這般感謝這位公子,感謝到想要以身相許了,想來一定對自己父親十分孝順。」
在場的人紛紛開始稱贊她的孝心。
女人心里叫罵,表面還是柔弱可憐:「這是自然。」
「那既然如此,這位公子一瞧便是有身份的人,也不會跑了,姑娘為何不問清楚這位公子住處,先回家安葬了自己父親,再去報恩呢?」他說道,「百善孝為先,姑娘有孝心很好,可姑娘父親的尸身,已經在此擺放許久了,姑娘切不可因為想報恩就忽略此事。」
他一番說教下來,在場還說女人可憐的人卻再不開口了。
反而是一旁看戲,早就不滿女人的婦女開口說道:「我就說她居心不良,擺這樣高的價格,要不是有錢的富家公子啊,誰給得起這錢?」
「是啊是啊,可不就是仗著自己有點姿色,想把自己賣個高價嗎?」
我也貼著唐鶴清,一臉憐憫,茶言茶語:「姑娘,我家鶴清說話雖不中聽,卻是實在為你好,我想著姑娘只是女子,不太方便,我這有些人手,可以幫姑娘把父親安葬了。」
那女人的臉黑完了,不停在心里咒罵我。
地上躺著的人其實沒死,因為我清楚地聽見他心里在說:「我家姑娘究竟是犯了什麼病,居然和魏家少爺在外面演這種賣身葬父的戲碼,現在好了,人家要給我埋了!」
(七)
旁邊被我們忽略的魏獻君,半句話都插不上。
但我差點沒被他心里的話給煩死。
「怪不得她一直看不上我,原來是養了這麼一個小白臉!」
「這小白臉一看就像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姑娘,還能和我比,要不找人弄死他算了。」
「要是不能叫她喜歡上我,不能拿到孟家鏢局的銀子,我魏家那麼大的窟窿該拿什麼填?」
「還有之前我兄長強占的那女子的家人,太后娘娘肯定不會再替我家遮掩下去,到時候這魏家的繼承權,會落在誰手里都不一定。」
哦,原來太后的娘家還有這些故事,那我是不是應該告訴我皇兄和母后,也幫他們出一份力?
但還是先收拾眼前這個莫名其妙得了臆想癥,覺得所有人都會覬覦她情哥哥的神經病女人比較好。
我掏出帕子,虛擦了幾滴眼淚:「姑娘孝心感天動地,這個忙我是幫定了!」
旁邊看戲的許多人都紛紛說我有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