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暈過去了。
我頭部受到重創,被救起的時候已經深度昏迷。
再次醒來,是三個月之后。
三個月,其實并不長,但是一切都不復以往。
沈弈在我昏迷不醒的時候,去玩賽車。
賽車超速過熱,撞爛了圍欄,翻下懸崖。
沈弈死了。
太突然了,我總覺得不真實。
姐姐讓我放下,說不過就是個渣男,仗著一張臉而已。
我應該心痛吧?
可是我痛不起來,心里有塊地方淡淡的,很是奇怪。
再后來,陳知楚開始追我。
他溫柔體貼,做事嚴謹,愛好是在書房里研究數學。
而且還是陳老爺子最青睞的繼承人。
爸媽很是滿意,說比那個天天打東方麻雀牌的沈弈好得多。
我能感覺到,陳知楚確實愛我。
三年后,我們結婚了。
生命像在河流中行走,不見軌跡。
再想起沈弈,也只有模糊的畫面。
其實,要不是那天收拾衣柜,看到一件校服外套,我都記不起沈弈。
墨綠色的校服外套上,燙金的校徽精致貴氣,我的心臟突然抽了一下。
我和家人朋友談起他,他們憤憤咒罵:
「沈弈?提他干嗎?就是個渣男,醫生都說了,你隨時有生命危險,他居然還跑去賽車?」
我去,我以前真是個戀愛腦。
家人們誰懂啊,遇到下頭男了!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再也沒遇到需要動用系統的場合。
一切都出奇的順利,就像冥冥中的好運對我偏愛有加。
第五十八次,我通關了。
10.「視角切換」
我是好運系統。
我的宿主,叫沈弈。
這個世界有兩個宿主。
但世界的氣運是有限的。
一個宿主氣運好了,另一個就會壞。
聽說另一個宿主叫云依,已經是第五十八次挑戰了,真是有夠廢物啊。
這是她的最后一次機會,但她本人并不知道。
之前的五十七個人,都打敗了她,爭搶到了氣運。
就比如上次那個女孩。
她派人把云依推下水害死,自己獨占氣運,成為了娛樂圈頂流。
我相信我的宿主沈弈一定也可以打敗云依!
但是,沈弈居然出手救了她。
我沒忍住,提醒了沈弈:
【宿主,這是世界的另一個宿主,她是你的對手,你們在爭搶氣運。】
沈弈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幫滿身傷痕的女孩拉好拉鏈。
我更沒想到的是,從那天起,沈弈居然主動放棄了很多氣運。
他本是天才賽車手,如果繼續賽車,將會世界聞名,獲得大量氣運。
不過這樣的話,那個叫云依的女孩,就要落入黑暗的深淵。
沈弈再也不碰賽車,任天賦荒廢。
他甚至開始在網吧通宵打牌,讓全家族的人對他大為失望。
他的氣運迅速下降。
那個女孩的日子好過多了。
但,我可是好運系統。
有我在,氣運都會自動向沈弈聚攏。
果然。
那個女孩倒霉地遇到了綁架犯,又倒霉得剎車失靈。
她生命垂危。
沈弈在那女孩的病床邊坐了許久,久到我都要睡著。
迷迷糊糊間,我聽見沈弈的聲音,他的聲調一貫懶散冷淡。
這樣聽來,就像睡前故事一般:
「依依,傳說中有一匹寶馬叫作絕影,你知道為什麼叫絕影嗎?」
沈弈伸出手,幫女孩掖好被角。
玩世不恭的神情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眉眼溫柔:
「那是因為啊,這匹馬的速度很快,跑起來的時候,可以把影子都遠遠甩在身后。」
「每當黑暗的影子快要追上它的時候,它就會再一次發足狂奔。」
「不過,絕影已經成為過時的傳說,現在世界最快的跑車叫布加迪威龍。」
沈弈低頭看了看手里的車鑰匙,布加迪威龍的車標在黑暗里泛著微光。
沈弈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女孩的睡顏。
他眼尾帶笑,淡淡張狂,仿佛還是那個天才賽車手,不曾在牌桌前整夜墮落,任技藝生疏。
「睡一覺吧笨蛋,看哥哥開著它,幫你跑贏命運。」
專業賽車手的每一輛跑車都是單獨定制的。
所以每個賽車手都熟悉自己車的引擎。
沈弈輕車熟路地打開車蓋,他剪斷軟管,放掉了冷卻劑。
【你想干什麼?】我聲音顫抖,【你沒有第二次機會,如果你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沈弈沒有說話。
那天晚上,曾經最負盛名的賽車手獨自一人回到賽道。
夜幕下,世界第一的跑車高調張揚,是火焰的顏色。
我勸了許久,嘴皮都磨破了。
夜涼如水,沈弈卻穿得很單, 側臉單薄矜貴。
他終于對我說了話:
「既然是好運系統,那就給我點真正的好運吧。」
他語調輕松,不像要去赴死。
倒像是某個假日下午,要去接心愛的姑娘兜風。
「讓云依慢慢忘記我,否則有我珠玉在前, 她很難愛上別人吧。」
夜空蒼穹, 四下寂靜。
沈弈在布加迪威龍的油門上狠狠踩了一腳, 引擎轟鳴。
這輛頂級超跑三秒內加速到了百公里時速。
火焰撕裂沉沉夜幕。
先是燃燒爆炸,然后墜下高崖。
我氣得大罵:
【這麼喜歡找罪受, 你 m 屬性大爆發?】
沈弈真是, 生怕自己死不掉。
這樣刻意的意外,多少好運都無法逆轉。
沈弈死了,這個世界的氣運全歸了云依。
她本來會死,藥石無醫。
但那天晚上突然情況好轉,三個月后便出了院。
她再也用不到窩囊廢系統了。
就算她想當龍傲天,氣運也綽綽有余。
不再需要一個少年站在電競椅后為她撐腰。
我按照沈弈的話,讓她忘了他。
我離開的時候,云依正和她姐姐坐在露臺上喝下午茶,面前的盤子里擺著一盤青綠色的李子。
姐姐拿起來咬了一口:
「咦, 這李子怎麼是葡萄味的?」
一旁的管家畢恭畢敬:
「大小姐, 這是以前沈家沈弈少爺吩咐種的,是轉基因李子, 吃起來是葡萄的味道。」
云依的姐姐冷笑一聲,把咬了一口的李子丟回盤中:
「全丟了。真夠莫名其妙的,以后和那個渣男有關的東西不許擺到依依面前。」
云依毫不在意, 午后的陽光溫暖, 她正縮在椅子里吃蛋糕。
露臺下, 陳知楚攥著寫著表白函數的筆記本,緊張地看著露臺上云依的身影。
絕影絕影, 連黑暗的影子都追不上的女孩, 以后想必會一直活在光明里。
-完-
阿茲卡班獄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