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妄常常因為眼睛自卑,親近之時,我最愛吻他的眼睛。
我曾說過,我最喜歡他的眸子。
想到這裏,我用力把手抽回來,冷冷道:「誆你的。」
「只是可憐你而已。」
「蕭妄,我最討厭你的眼睛。」
說完,我沒再多看他一眼,起身跑出殿外,套了輛馬車出了宮門。
牢房裏,我父親身穿囚服,女眷們也都被關押在一旁。
見了我,全都哭成一團。
父親說:「皎皎,爹爹對不住你,此番竟是害了你!」
我不明所以。
最後父親向我解釋,他與周懷瑾意圖謀反失敗,才落得如此下場。
我大為震驚,追問他們好端端的,為何要謀反?
父親竟說,是我不堪受辱,不願留在蕭妄身邊,私下裏與周懷瑾通了書信,求他帶我離開。
做父親的心疼女兒,便在此事上幫了一把。
聞言,我被驚得半天說不出話,許久後才道:「我何時與他通過書信?」
我的貼身宮女小心翼翼道:「娘娘,您怎麽了?信是您親手所寫,奴婢親自給周大人送去的啊。」
我轉頭看向她,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怎麽可能!」
我怎麽可能會說自己不堪受辱?
又怎麽可能攛掇周懷瑾去造反?
宮女被我嚇著了,顫顫巍巍道:「是真的,您忘了嗎?就連孩子也是您自己喝的墮胎藥啊!」
我徹底楞住了,手緩緩撫上自己的小腹。
是我自己……喝的墮胎藥?
可我怎麽絲毫不記得?
這一連串的震驚讓我幾乎站不穩,往後退了好幾步,宮女及時上前扶住我,才讓我不至於倒在地上。
「娘娘…….您別嚇奴婢啊。」
5
從牢房裏出來,外面的陣陣寒風吹得我清醒了一些。
我坐在馬車裏,不停地去想,可自己根本就沒有那段記憶。
我嘆了口氣,靠在馬車內,腦子裏實在是亂得很。
行至宮門口時,隱隱約約聽到外面一陣叫嚷聲傳來,「皇後娘娘!不好了!您快去看看陛下吧!」
我掀開馬車窗戶,只見一位小黃門邊往跑邊喊,滿臉的急切,都快要哭出來了。
慌忙之中他不忘行禮,帶著哭腔道:「方才娘娘走後,陛下不知為何竟自己剜了自己一只眼,血流不止,駭人極了。」
剜……眼?
我心裏「咯噔」一聲,直接從馬車上爬下來,拎起裙子就往宮內跑。
我到時,太辰宮裏圍滿了太醫,我仿佛被人抽幹了力氣一般,就這麽遠遠地看著,心裏窒息似的難受。
我沒等著蕭妄醒來,就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鳳儀宮。
小櫃子裏還擺著蕭妄曾經為孩子做的衣服。
那時我還笑他,一個大男人竟還會做衣服這樣的細致活兒。
他說,他從小沒有親娘,又被視作妖孽,宮裏的人都不待見他,所以衣服都是自己縫縫補補,久而久之自己便會做了。
我心疼不已,跟他說,以後我跟孩子都會很愛很愛他,會一直一直陪著他的。
可到頭來,竟是我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
是不是我的存在只能給他帶去傷害?
我曾經以為我的存在會是蕭妄的轉折,妄想自己可以拯救他,但卻沒想到原來我才是造成他最終陰鷙偏激的罪魁禍首,或許很多事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我根本無力改變。
就像是偏航的軌跡,總要在故事開始之前回到原本的軌道上。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外面好像又下起了雪。
我起身打開窗戶,卻看見臺階下隱隱約約占站了個人影。
他擡眸看我,受傷的那只眼睛被一個黑色的眼罩罩住。
是書中故事開始的模樣。
算一算,距離故事開始只剩不到一年了。
我沒有出聲,蕭妄就站在那裏,如同一只被遺棄的狼崽子。
雪落在他的肩頭,我終是沒忍心走過去給他把門打開,他走進來,低頭看著我,眼眶慢慢紅了。
「我沒有殺人。」
「你不喜歡我的眼睛我就讓它消失。」
「你曾教過我,要懂得認錯。」
「皎皎,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是還有哪裏做得不對?」
「你究竟……為何要這麽做?為何騙我?」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錯的從來都不是他,錯的一直是我的自以為是,是我明明知道結局卻妄想改變。
我眼眶一熱,不想讓他看到我流淚便低下頭,可奈何眼淚怎麽也逼不回去,反倒更厲害起來。
我的肩膀止不住地顫抖。
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更不知道該不該解釋,如何解釋?
因為就算解釋了,也一定會再有別的事情出現。
沈默良久,蕭妄拿出幾封信遞到我面前,是我寫給周懷瑾的信,裏面句句情真意切。
他問我,「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嗎?」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信根本就不是我寫的。
我們之間,就是一個死局。
見我一直不說話,蕭妄發了狠,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將我甩到床上。
這一次的他,比起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兇狠。
撕裂般的疼痛,我的身體似乎都要散架一般。
他伏在我耳邊,咬著牙沈聲道:「你不是覺得屈辱,惡心嗎?你騙了我那麽久,以後就一直騙下去吧。」
他像是想折磨我,一直持續了好久,直到我完全沒了力氣,昏昏沈沈地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