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妄好像真的很好奇,此刻看我的眼神十分炙熱。
我輕咳一聲,移開視線,不知該如何解釋也不想讓他傷心,便隨口編了一句,「是……希望的意思。」
他輕笑一聲。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笑好像有幾分嘲諷的意味。
沒等我細想,蕭妄又將毛筆遞給我,「你的名字呢?」
見他沒有追問,我松了口氣,拿過筆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他的名字旁邊,一邊寫一邊說道:「我叫江浸月,小字皎皎。」
我擡頭看著他,認認真真地解釋道:「是月亮的意思。」
蕭妄視線一直停留在我寫的字上面,薄唇輕啟,低聲道:「月亮……」
此時,外面傳來一陣嬉鬧聲。
我隱隱約約聽到了周懷瑾的名字,便匆匆忙忙把筆遞給蕭妄,一邊興沖沖地往外跑一邊囑咐道:「把這幾個名字寫好,明早交給我檢查!」
我提著裙擺跑出去,正好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周懷瑾。
他輕輕扶了我一把,「小心。」
說完,他越過我看向蕭妄的方向。
我也看了過去,蕭妄站在窗前,眼神冰冷,只是在與我對上視線的那一刻溫柔了些許。
我瞇著眼睛朝他笑了笑。
周懷瑾皺了皺眉頭,低頭問我,「你怎會與他在一處?」
我依舊笑瞇瞇道:「我教他寫字。」
周懷瑾一臉嚴肅地告訴我,「你該離他遠一些的。」
我有些不開心,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重復道:「我只是在教他寫字而已。」
「他不需要你來教。」
周懷瑾的聲音依舊嚴肅。
我仰起頭對上他的視線,倔強道:「我不需要你來管。」
說完,我沒再看他,轉身就跑。
其實我不只是在教蕭妄寫字,我更要教他如何愛人,如何心疼,如何認錯……
我告訴蕭妄,君子重禮節,切不可強迫任何人做他不喜歡的事情。
因為他後期經常強迫女主,從來都不顧她的感受。
討厭極了!
我還告訴蕭妄,「愛」一個人,要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不要別扭,不要難為情,更不許明明愛還非得去傷害,要學會包容。
我覺得蕭妄肯定是愛女主的,只是幼時帶給他的經歷讓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罷了。
我現在都教給他,他會明白的。
我教得很順利,他學得也很認真。
3
周懷瑾來跟我道歉,他一連來了七日,都被我晾在一旁,他竟也絲毫不惱,依舊天天來尋我。
玉樹臨風的小郎君天天帶著禮物上門,養眼得很。
而且,我氣性也沒這麽大,一來二去我也早就原諒他了。
畢竟不管怎樣,他日後都是我的夫君嘛。
日子好似一切都很順利,直到天元二十三年,皇帝突然病危。
這年我剛滿十六,我的父親跟周丞相正商議著我與周懷瑾的婚事。
這樁婚事本來是定在明年三月的,但他們怕皇帝身體有個萬一的話便要守喪三年,到那時我都已經十九了,於是便想將婚事提前辦了。
我莫名地有些不安,但阿娘讓我只管安心待嫁。
直到某天夜裏,外面雷聲陣陣,眼看就要下雨,我換下寢衣打算早早上床歇息,門口卻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隨便披了件衣裳,下床開門,外面吹進一股冷風,只見蕭妄渾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
我被眼前的他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後有些擔憂地問道:「你怎麽了?」
他眼眸漆黑,直勾勾地盯著我,答非所問,「你是不是要嫁給周懷瑾?」
我本想點頭,但眼前的他讓我覺得有些危險,故而未發一語。
蕭妄本就生得好看,與武將比多一分細膩,與文人墨客比又多一份硬朗,此刻臉上未幹的血跡好似與身後漆黑一片的夜融為一體,又為他添了幾分邪魅。
不等我有所反應,蕭妄將我推進房內,並順手關上房門。
我正要開口說話,卻被突然響起的鐘聲打斷。
整整九聲。
是喪龍鐘……
外面的院子裏傳來一陣聲響,應該是父親往宮裏去了。
蕭妄已經動手了。
小說裏開始的時候他已經是皇帝了,而且書中並沒有描寫他是如何即位的……
我擡頭看著蕭妄,他看我的眼神與往常不同,沒有了任何遮掩,只剩下赤裸裸的欲望。
再想想他剛剛那句話,他問我,「你真的要嫁給周懷瑾嗎?」
原來……他竟是對我動了那種心思了嗎?
難道我的出現改變了原本的劇情?
我取代原女主了嗎?
我忽然之間有些慌亂,腳下止不住地後退。
蕭妄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將我抱進懷裏,語氣已經是盡力地在溫柔了。
他說:「皎皎,你應該留在我身邊。」
我半晌沒說出話,最後我伸手去碰他,摸到了黏糊糊的溫熱血跡從他胸口下方不斷湧出。
我趕忙扶著他坐下,可他卻怎麽也不肯。
見拉不動他,我急了,壓著聲音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他只是固執地問我,「我再問你,你真的要嫁給周懷瑾嗎?」
我來了脾氣,反問道:「是又怎麽樣?」
蕭妄的眼神逐漸變得陰狠,沈聲道:「那我便殺了他。」
我楞楞地看著他,仿佛透過現在的他,能依稀看到很久之後那個病態偏激的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