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秋日里的枯草遇到點點星火,無需借風,只需一瞬便能迅速燃燒,蔓延整個心野。
恰逢她家的公司資金鏈面臨斷流,我的父母并未把她納入考慮范圍。
我從中斡旋,不動神色地據理力爭。
幸好,我爭取到了。
幸好,幸好。
04.
婚禮那天,我看到她和一個備注為「8.12 六塊腹肌衣品好酒量差」的人聊天。
一看就是男的,可能還是前任。
努力克制一瞬間冒出來的嫉妒。
我沒看到她聊什麼,但我想,這個備注的人,應該不是她上心的。
某個無足輕重的衣服前任罷了。
我如此自我洗腦。
婚宴結束回到婚房后,我看到她自顧自地倒在沙發上躺尸,嘴里嘟嘟囔囔吐槽著婚禮。
太可愛了,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是我熟悉的沈清茉,她沒變。
我發現她并不抗拒我對她的親近,但是又和我保持著刻意的距離、古怪的客套。
我把出差一周的工作內容壓縮到四天完成,推掉了一切不必要的飯局。
其實這與從我從小養成的社交模式脫軌。
但是出差第二天我就克制不住地想她,我想早點回去見她。
取了第一天訂好的首飾,風塵仆仆地趕上晚上的飛機回到家里,有些著涼。
漆黑一片,空無一人。
我打電話給她,她說在自己的公寓,馬上回來。
我一直坐在沙發上,心里耐不住地期待和雀躍。
她回來了。
她什麼都不做,就站在我身邊輕聲關心一句,輕而易舉地撫去了我身體的疲累。
05.
酒會上遇到了付燼。
男人的直覺告訴我,他看沈清茉的眼神絕對算不上清白。
應該是她某個前任。
付燼的言語里都是挑釁。
但沈清茉好像沒認出來付燼,連名字也叫不上來。
她一句「老公」叫得我心花怒放,顧不上和付燼拉扯,也不愿意他在這當電燈泡。
緊緊抱住香香軟軟的老婆,開口趕人。
她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回去的車上,我看著窗外,佯裝生氣,期待她來哄哄我。
等了半晌沒動靜,扭頭一看,她居然在看手機。
手機有我好看嗎?
算了,你不來哄我,我自己哄自己。
會撒嬌的男人才得老婆愛。
不過我因為連日繁重的工作,在她馨香的懷里睡過去了。
被叫醒的時候,遲來的混酒酒勁上頭,泛著醉意。
怎麼司機開這麼快,我還沒在老婆的懷里待夠。
06.
我早就知道她的平臺賬號。
公司里女員工討論的時候,我偶然聽到了。
特地為了她下了那個 App,注冊賬號,關注她。
她分享的畫上,那朵茉莉是她畫的,不會錯。
因為和我收起來的那個牛皮紙袋上的茉莉花一模一樣。
我并未透露我知道了她的賬號,想給她留一點個人空間。
她畫的每張畫,我默默點贊收藏。
我看到了她勾勒的那幅線稿。
認出了畫的是她和我。
我盯著那幅畫良久。
一個想法在我腦海中浮現:
「沈清茉也喜歡我。」
心潮澎湃,愛意洶涌。
07.
某天晚上,在酒吧的一個非正式應酬結束后,忙得腳不沾地的日子暫告一段落。
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見她,恨不得直接飛回去。
我發消息問她在哪。
如果不在家的話我去接她。
一出包廂,樓下就爆發出一陣熱鬧的歡呼。
下意識順著聲音望去,就看見一個「男的」抱著沈清茉猛親了兩口。
我怒火中燒,急迫地下樓把她拉走。
憤怒,但舍不得兇她。
還沒聽她解釋。
但當下的我一開口肯定是傷人的刀子。
我一言不發,毫無頭緒地拉著她走。
她掙脫我停在原地。
她站在路燈下看著我,正欲張口。
我先她一步抱住她。
心下微微顫抖,不得不承認,我害怕了。
她從未像我表明過心跡。
我害怕她一開口是攤牌。
我發現,即便我和她是受法律保護的夫妻關系,實質上我沒有名分。
利益維持的虛名而已。
我急不可耐地表明心跡。
她說剛剛那個抱著她的人是女生。
心里的大石頭落地,松了口氣。
我問她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我承認我得寸進尺,問出口的那一刻,我有點后悔。
一把利劍高懸于心。
她說,好。
回擁住了我。
我的心被暖意充盈,是從未有過的滿足和幸福。
08.
她來接我下班的時候,問我剛剛的客戶是不是我前女友。
我一頭霧水,她為什麼會這麼問。
但是她的醋意讓我很開心,我笑著解釋給她聽。
她臉上是釋然。
我沒有深究原因。
直到我看到了遲來的那封信。
一瞬間,七年的所有奇怪的細節在我腦子里走馬燈似的過。
一團亂麻被解開,理順、明晰。
想起結婚后的某一天聽父母提起過她的原生家庭,一切都變得合乎邏輯。
她從不對別人說自己的家庭,雖說性子看起來有點嬌,但她總是真誠的。
我原以為,我們這種家境養出來的女孩子,嬌氣一點很正常。
「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我不自覺地言語。
而我,也陰差陽錯地成為傷害她的人。
非我本意,可是我的心好像還是被揉碎了。
太疼了。
應該比不上她的萬分之一吧。
她回來了。
我道歉。
她語氣輕松地反過來安慰我,一切都過去了。
我脫口而出,我覺得你受委屈了。
是我最真實的想法。
她安靜下來,隨后我感受到一顆顆眼淚砸到我手上。
我把她抱在懷里,她在我耳邊崩潰大哭。
我靜靜地抱著她,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撫拍著她的背,任由她發泄。
我也不自覺跟著眼眶發熱。
看似嬌柔纖弱的茉莉,在夏日風驟雨急的磋磨過后,依舊開出了香氣濃烈、潔白晶瑩的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