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不收手,我都快被手機溫度給煉化了。
沒辦法,我只能幫他。
打開廣角、調整焦距、選擇家居濾鏡,這下好了,樣板間也不過如此了。
他把照片發到了我的郵箱。
那個郵箱上一次使用,還是接收他發來的離婚協議。
郵件發出不久,他收到一封信的郵件,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可放他點開時發現那只是一封發送成功的提醒時,又稍稍變得落寞了些。
我不奇怪他會在我離開后發現自己對我還有愛情的殘留。
畢竟我們曾經一起快樂的日子還是挺多的。
9
我跟著霍揚沾光,去了斐濟。
這里被稱之為地球上的天堂,據說這里一天有四十八小時。
而我看到眼前被湛藍的海水包圍,只能感嘆一句「哇!大海!」
我的眼睛每眨一下,就有一張堪比世界風景名畫的照片躺在他的相冊里,怕被他發現,我又悄悄刪了。
原來他在這里早買了一個度假屋,他把屋子收拾了一番。
手機來電,震動差點沒把我搖吐。
他還在收拾屋子,開了功放,興奮地問對方「找到了嗎?」
「哥,這里沒有嫂子的入境記錄。」
他的臉垮了下來。
「我找人查了,國內也沒有嫂子的出境記錄。」
他當天就離開了斐濟。
我失落地對那著太平洋說了聲拜拜。
回到蓉市后,他一刻也不耽擱地選了禮物去我爸媽家。
他以為我會在那里,或者至少我爸媽也不會不知道我的去向。
我爸媽都是大學老師,見到霍揚雖然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但還是保持著文化人的克制和體面讓他進了屋。
「黃老師、張老師。」
他是我爸的學生,我追的他,一開始他對我并不感冒。
但一個學弟跑出來追求我,就在我猶豫是要他這朵高嶺之花還是要帥氣鄰家弟弟時,他把我按在墻角強吻。
后來我們干柴惹了烈火,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他一進門,我爸遞了三支香給他。
他一臉茫然地接過。
我爸指了指壁龕上的黑白照片「好歹夫妻一場,給靜靜上炷香吧。」
他如遭雷劈一般愣在原地「您說什麼?」
我爸滿是失望地看著他「你不愿意就算了,你的香,靜靜受著也不會開心的。」
我點頭如搗蒜,我爸可真是了解我。
我媽坐在沙發上開始抹淚。
壓抑的氛圍,讓他原本帶笑的嘴角再也笑不出來了,他顫聲發問「靜靜怎麼了?」
我媽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如果目光能殺人,我相信他已經死了百八十遍了。
「你竟然不知道靜靜怎麼了!」我媽站起身,一邊走向他,一邊終于克制不住地咆哮「靜靜死了!都是你害死了她!」
我媽一拳一拳如重錘一般砸向他的胸口。
他不躲不避,表情怔愣又滿目錯愕,哆嗦著張嘴:「爸媽,我知道你們生氣,我可以解釋,但是你們讓我見見靜靜好不好!」
他不信,肯定以為又是我在耍什麼手段。
「你們讓靜靜和我見一面好不好!求你們了!」說到后面,他的眼睛發紅,身體在顫抖。
最后霍揚被急忙趕回來的我哥,打出了門外。
我哥什麼都沒說,只把他帶來的一眾禮品摔在了他的身上。
這些禮品都是我看著他買的,他挑得很細心。
給我媽的是一套化妝品,給我爸的是一套湖筆。
給我的是一個奢侈品牌的限量包。
還有一些泡芙蛋撻,是在我喜歡的那家蛋糕店買的,蛋撻還是等了一會兒才買到的新鮮出爐的。
現在泡芙蛋撻被摔了一地,雪白的奶油和軟軟的蛋撻被踩得稀碎,完全沒有了美好的樣子。
然而我看著這些,心竟然也開始細細密密地疼了起來。
不應該啊,死了不是就沒有感覺了嗎?
他從奶油的泥濘中狼狽地站了起來,扯住我哥的領口「你們把靜靜藏哪了!你們憑什麼不讓我見她!」
「想見張靜?」
我哥居高臨下地說「去死就可以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我家。
然后坐在石椅上,挨個挨個地給我的朋友打電話。
近一年來,我的朋友都不大待見他。
他受了很多奚落,以及得到了我確切的死訊。
10
霍揚自殺了。
我親眼看見他將車速飆到兩百,然后撞向一堵荒廢的墻。
安全氣囊很快彈了出來,白色的氣囊一下子被血染成紅色。
劇烈的撞擊中,我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擠壓著。
在手機徹底碎裂之前,我拼盡全部意念,撥通了一一零。
他躺在醫院里,眼神麻木,明明搶救成功了,卻又好像失敗了。
那麼快的車速,只是導致了他多處骨折。
手機碎了,我被擠了出來,變成了巴掌大小,但我還是沒辦法離開他。
我試過了,跑不出兩米就又會被扯回去。
現在他的身邊不能離人,只要稍不注意,他又會自殺。
他試過用輸液管勒死自己,試過偷偷藏匿水果刀用來割腕。
可惜,一次都沒有成功。
我哥來看他了。
是林萍萍去求來的,如果不是霍揚橫刀奪愛,林萍萍應該是我的嫂子。
我哥是做義工時認識她的,一直在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