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陳祁都參加過不少競賽,也有拿到過金額不算少的獎金,所以這點消費還是能承擔得起的。
我不喜酒味,更別提原漿了,又苦又澀。以至于在以后的很多年,我委婉地推拒說自己不會喝酒時,收到了很多我到底是不是個山東人的質疑。
不喜喝酒是事實,但耐不住與這微不足道的不喜相比,我對對面坐著的少年是無窮大的喜歡。
裝啤酒的杯子很大,我們又一人要了一個小杯子,兩個人分著喝完了那一大杯的原漿。
臉紅,但不至于醉。
吃飽喝醉,我們手牽手在園區瞎逛。
對開幕式上的歌舞表演我沒多大的興趣,所以也沒去湊這個熱鬧。
晚八點整,大朵大朵的煙花騰空,炸裂,射向空中的光束也在不停地變換著方向。
我晃了晃牽在一起的手,示意陳祁看我。
他低頭,我仰頭,四目相對。我看著他的眼睛,緩慢而又堅定地說:「履行約定吧。」
陳祁眨了幾下眼,這才反應過來我剛說了什麼。下一秒,他于絢爛的火樹銀花中,擁我入懷。
我任由他抱著,聽他在我耳畔微啞著低語:「我本來想著等到開學后,給你一場盛大的告白的。不過,這樣好像也不錯。」
他在我的額頭印上一吻,笑得心滿意足。
「你好呀,女朋友。」
你好呀,我滿心滿眼愛慕著的少年。
20
陳祁給他的山地車裝了個極其不搭調的后座,載著我在老城區的大街小巷穿梭。
顛簸的青石板路,極具味道的老房屋,三三兩兩的行人,肆意揮灑著青春的我們。
路過天主教堂時,游客漸多,陳祁慢了車速。
有抱著個拍立得的老外在后面追著喊我們:「Hey man!stop,please stop!」
待我們停下后,氣喘吁吁地追上來,遞給我一張照片,用蹩腳的中文說道:「很漂亮。」
照片上,神采飛揚的少年郎載著一襲白裙的小姑娘,風微微揚起潔白的裙擺和烏黑的發梢。身后是哥特和羅馬式建筑風格的天主教堂和盤旋的白鴿。自教堂頂端灑下幾束暖黃的的陽光,空中飄蕩著的泡泡在陽光下五彩斑斕。
那年,我們十八。
時值二九芳華,風月都好看,愛恨皆浪漫。我暗戀多年的那個人,對我的愛意藏都藏不住。
寫在最后。
徐徐圖之,只為能夠與你共寫余生。
陳祁,我愛你。
起于何時,陷于多深,這將是我一人一生的秘密。就當……對你忘記我們初遇的懲罰吧。
番外
趙方旭離婚了,過程算不上很體面。
我到酒吧時他正一個人坐在吧臺,望著手里那杯的馬提尼發呆。
「不好意思來晚了,暖暖今天的手工作業有點難。」我從后面拍了拍他,說道。
暖暖是我和沈安的女兒,今年五歲了。性子一點都沒隨了她媽,古靈精怪的惹事精一個。
趙方旭擺了擺手:「沒事,要喝點啥,今天我請客。」
人沒啥精氣神說出來的話都有氣無力的。
我坐到他旁邊,點了杯檸檬汁。
「臥槽,讓你來陪我喝酒,你就點個這?你這也太不給兄弟面子了吧!」趙方旭勾著我的肩膀,嘟囔著,「是不是沈安不讓,我跟她說。」
說完掏出手機就準備給沈安打電話。
我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不是,她最近孕吐比較嚴重,聞不得酒味。
」
趙方旭眼睛瞪大,驚呼道:「又懷了啊,幾個月了。」
「嗯,剛查出來,兩個多月。」
依我的意思,只要暖暖一個就夠了,我不舍得沈安再經歷生育的痛。可是沈安喜歡孩子,我只能依著她。而且暖暖長得比較像我,我私心里也希望能有一個長得很像沈安的閨女。
趙方旭跟我道喜,他說:「祁哥,你知道嗎,當年沒人看好你和沈安,我們還打了個賭,猜你們什麼時候分手。結果現在二胎都有了。」
我手指輕輕敲著杯壁,一下又一下。想到和沈安的開始就是一個賭約,不自覺地軟了眉眼。
我坐在吧臺聽趙方旭吐了二十多分鐘的苦水,打發了不知道多少個來搭訕的姑娘。
趙方旭喝了一大口酒,憤然說道:「就不應該喊你來陪我,只要有你在我們撩妹準沒戲!」
我忙著給沈安發短信,沒搭理他。
趙方旭也不在意,繼續說:「我就想不通了,追你的女生那麼多,比沈安顏值高身材好的比比皆是,怎麼就折在沈安身上了呢!」
我勾唇一笑:「你就不好奇為什麼當年我明明拒絕了參與你們那個無聊的賭局,在聽到你們把目標定位沈安后又答應了嗎?」
「不是因為林朗說你追不到嗎?」
「不是。」提起林朗我就氣,小逼崽子給我使絆子,害沈安一個多月沒理我,后來知道他暗戀沈安更是討厭他討厭得不行。
趙方旭疑惑道:「那是因為啥?」
「高二那年寒假,我爸媽難得有空回來陪我。那天我們去萬達置辦年貨,結果逛了沒多久他們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
」
別人眼里的我,出類拔萃,天之驕子,有一對受人敬佩的父母。可別人看不到的是我父母缺席了多少次我的成長。
如果我說我很缺愛,會被當做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吧。可是,我真的很孤單。所以,那些女生追我而我又恰好單身的話我會挑一個看著順眼地答應,至少在她們甩了我之前還是愿意陪著我的。
我垂下眼繼續說:「他們走后,我一個人找了個凳子坐在那發呆,結果看到了沈安。她蹲在那兒陪一個孩子玩,那個小孩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她也在笑,像個小太陽。后來,來了一對小夫妻,抱著小孩又哭又笑的,還不停鞠躬給沈安道謝。」
她那天的笑,就那麼烙印在了我心里。真暖啊……